狗

karaki

        第二单元楼房后面的山上有两只被主人遗弃的狗。
        有一天夜里，后山上发出一阵轻微的狗叫声。那是一群小狗的叫声，在微寒的深夜里却是如此动听，掩盖了冬天的脚步声，驱走了夜晚的寂静。
        每天清晨，总能看见一只狗在供电局旁边的垃圾堆里仔细地搜寻食物，另一只狗则留在窝里照看狗崽子。它们俩是那样的默契，以至于人类不得不把它们当作朋友来看待。
        它们的家虽然离菜地近在咫尺，却从不糟蹋种地妇女的劳动果实。它们都是顺着小路出去和回家，即使小狗们追逐嬉戏，也只在家门口打闹——那儿有一块6尺见方的草丛供它们玩耍。一家子也从不闹别扭，它们认为吵闹声会影响人们的生活与休息。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狗爸爸仍然很早就起床觅食，一天要来回十几趟。有空的时候，它就在窝外和狗妈妈卿卿我我，小狗不时地跑出来，围着爸爸妈妈撒娇。狗妈妈用舌头舔舔这个，舔舔那个，每一个都是它的心肝宝贝，每一个都是它和狗爸爸的爱情结晶。
        一天上午，我听见一阵嘈杂的小狗叫声，仔细一听，那声音不是从后山传来的，而且，伴随着小狗叫声的还有人们议论时偶尔发出的笑声。我在客厅的窗户向下望，发现小狗已被好几个人捉住了，每个人分到了一只小狗。小狗被人用绳子拴住，只能无奈地狂叫，希望叫声能把爸爸妈妈引来。遗憾的是，尽管它们都哭累了，狗爸爸和狗妈妈依然不见踪影。它们去哪儿了呢？平时都是狗妈妈看家，狗爸爸出去觅食的，这会儿怎么……
        傍晚，人们都兴冲冲地拉着各自从狗窝里夺来的小狗回家了，有几只小狗分别被关在鸡窝里和车库里。
        吃过晚饭，我在房间里上网。突然，一声狂吠划破了夜晚的寂静。狗妈妈发现自己的孩子全不见了，急得在山上转来转去，那绿幽幽的眼睛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然后又传来一阵小狗的呼叫声，但是，狗妈妈却找不到出路，因为通往小区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妇女种菜时的必经之路。路很窄，而且离狗窝有点远，不容易找到。狗妈妈只好无奈地站在窝外狂吠，那凄厉的叫声伴随着北风刮向楼房，穿透玻璃，直入人耳。
        第二天下午，狗爸爸也回来了，它和狗妈妈一起，总算找到了进入小区的路。它们一边在小区里找孩子，一边试图用叫声引起小狗的注意。它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没多久，从车库里、鸡窝里传来了小狗的呼救声。狗爸爸和狗妈妈立刻分别朝声音的来源走去，可是门关着，进不去，只能隔着门相互狂吠。小区里几个聚在一起聊天的妇女见状纷纷拿起扫帚，驱赶狗爸爸和狗妈妈。迫于人们的淫威，狗爸爸和狗妈妈不得不暂时返回后山的窝里。
        又过了一天，当狗爸爸和狗妈妈来到小区时，已经听不见孩子们的叫声了。原来，人们觉得狗爸爸和狗妈妈那么聪明，有的把小狗转移了，有的在昨天下午把小狗当下酒菜煲了。
        狗爸爸和狗妈妈白天依然不厌其烦地来回寻找它们的孩子，晚上就在窝外狂吠。它们不明白，为什么它们没有糟蹋人们的菜地，没有攻击任何人，也没有偷任何人的食物。它们与人井水不犯河水，平时都让着人们，为什么人们还那么残忍，把它们的孩子全部夺走？
        又过了几天，小区里见不到狗爸爸和狗妈妈了，晚上也听不见它们在山上狂吠了。

        Karaki  作于2008年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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