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村落保护与大学生的参与 （转华南师范大学韩益民老师文章）

安贞居之后

古村落保护工作具有两重性，既有紧迫性也有长期性。紧迫性是指在现代化的进程中，很多古村落以及附属的文化遗产，正在迅速被蚕食以致消亡。政府和民间都需要在短时间内加大保护的力度。否则，那些在推土机面前极为脆弱、历经沧桑的古代建筑，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永远消失。在这个方面，最需要做的是尽快调查古村落保存的现状，建立分级保护体系，并予以法律意义上的保护，对于重点村落实施特殊保护。另一方面，虽然保护工作非常紧迫，但古村落保护的长期性问题，也同样存在，可以说同样重要。就长期性而言，需要有更多的人加入到保护者的行列，深入调查、研究、记录，同时，也需要更多的人了解古村落保护的理论和知识，并上升到政府层面广为宣传，让更多的人对古村落及传统文化产生敬意，形成相应的文化遗产保护的舆论。而这一点，要靠政府在短时期内培养相关人才和大众保护古村落的意识，显然是不现实的。鄙意以为，面临着紧迫性和长期性双重困境，把大学生（包括研究生）吸收到古村落保护工作中，能够在古村落调研、宣传等方面起到积极的作用。



一、古村落保护遇到的困境



在古村落保护领域，人们通常认为遇到的有以下的一些困难：政府不够重视，投入不足，造成保护工作迟迟难以进行，村落居民也不支持；或者是政府虽然重视，但做了一些破坏性开发，大建仿古建筑和修路，导致古村落失去了原有的环境和古建筑的原真性，使古村落所具有的文化多样性与历史感彻底丧失；相应的法律法规不健全或者得不到有效的实施，等等。此外，当地居民的新建筑破坏其原有环境以及由于空置造成的偷盗和自然损毁的加速，也是必须正视的问题。这些认识无疑有相当一部分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但这样的认识在保护理念上过于依赖资金和政府重视，而忽略了人们思想观念的转变对于保护所起的作用。人的因素很重要。以往没有古村落保护这样问题的时候，没有资金，也没有所谓的重视，依靠当地居民的家族力量或传统，不也一样使古村落保护得很好吗？除了少部分特别重要的古村落，需要政府大力投资，重点保护以外，大部分的村落，还是需要通过让当地居民自觉认识到他们的村落所具有的实用价值和人文价值，才能得到有效的保护。

当然，古村落的保护决不仅仅是理念的转变，而要面对非常复杂的情况。从保护的主体来说，包括政府、专家学者和当地居民，各自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在政府层面，因为现实原因，在他们眼中，有着远远比古村落保护这类文化工作重要得多的事情。当然，不同地方的政府，重视程度还是有差别的。同样，资金不足，也可以理解，毕竟有那么多需要保护的村落，有时一间屋的维修，要使之达到恢复原状，都要数以十万计的资金，更遑论那么多的村庄？当然，也有专门从事文化遗产保护的人手不足的情况，这样的问题，在政府部门也同样存在。

至于古村落所在基层政府和居民，他们的着眼点自然是在经济上，而大多数古村落，首先面临的就是巨额资金投入，而且因为缺乏足够的吸引力，是否能够开发成旅游产品，能够拥有足够的客源，谁也不敢肯定。对于那些保存状况欠佳，而且文物质量、等级较弱的古村落来说，就更是如此。当地的干部和民众，不可能轻易受到别人的几句吹捧话，就投入大量资金从事古村保护的，毕竟，人们更多的还是考虑现实生活，并有切实的利益计算的。

除了资金投入不足的问题以外，还有组织和专业研究方面存在的问题。目前全国从事古村落保护的专业组织，主要是文联下属的民间文艺家协会，如果村落中有不同级别受到保护的文物，则文物部门也会参与其中。但这些组织或部门明显存在事务纷繁，人手不够，可以支配的资金有限等困难，因此，也难以专注于古村落保护。至于那些专家学者，很少有专门做古村落保护的，大都是各个学科的学者兼职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也同样分身乏术，难以兼顾，而且人数太少，对于数量相当多的古村落资源来说，力量也不足。这就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在调研过程中，会比较仓促，缺乏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一个古村落并不仅仅是在短期内挂上历史文化名村的牌子，有了各种名头就可以得到切实保护的，而是需要切实的调查、记录、研究，才能真正确定其文化价值，这样的文化价值是古村落保护的基础所在。目前以行政力量组织的考察和调查，很难做到这一点，大量的材料还是依靠当地相关部门提交的材料，平心而论，这些材料有不少缺乏坚实的专业研究，比如准确的村庄地图，精细的建筑结构图以及历史、民俗等方面的文献基础等。因此，调查研究古村落的规模和频率是在现有体系中是难以得到保证的，更不用提要投入大量资金的实际保护了。只有那些极少数的政府特别重视的古村落才能在研究和保护方面得到切实。

另外需要指出的是，现在通常对民众宣传古村落和文物保护，都是偏重于利诱，即宣扬保护好古村落可以发展旅游业，大家都可以赚钱。其他的宣传也有，但是不多，顶多也就是强调这些古建筑的艺术价值和文物价值。利诱不能说全无效果，但是利诱可以成事，也可能败事。很多古村落保护的问题都出在利诱上，人们知道文物的价值，私分乃至偷抢祖先留下的古屋，为了吸引游客，也可以破坏那些看起破旧的古屋、遗迹和文物，做出全新的却失去所有文物价值的东西。这样的重视，常常破坏了文物的真正价值，在国内文物保护和开发利用这对矛盾上，显得非常突出。

总的来说，在古村落保护的紧迫性和长期性的问题上，通常大家关心的政府重视，加大投入以及文物保护的法律法规，这些问题都比较清楚，取决于政府高层在文化遗产方面投资的决心问题。其实，除此而外，还有一些实际的问题，比如规模较大、包含多学科、长期跟踪、较为细致的调查研究以及积极的宣传，是可以在比较有限的资金范围内，鼓励各专业大学生来从事古村落保护工作的。



二、大学生参与保护的有利条件



应该说，大学生在古村落保护中是有一些有利条件的，特别是如果能够充分利用他们的多种专业的组合优势，会对古村落调研、保护和宣传，带来良好的效果。

首先是他们所具有的较高的文化素养和专业技能。虽然不是所有的大学生都有较好的文化素养，但总体而言则是无可置疑的。较好的文化素养有助于理解古村落的文化价值，那些动辄对古村落不屑一顾的论调就不必多说了，但不少地方看中古村落旅游可能带来的商业价值后，每每采用外科手术刀式的破坏式重建，就是欠缺足够的文化素养的表现。如果对大学生在古村落保护方面给予适当引导，并让他们走进古村落，参与到保护活动中来，是大有潜力可挖的。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们的专业技能。作为古代文化的综合载体，古村落保护需要各方面的人才发挥其专业特长，比如绘制村落的地图，绘制建筑结构图，调查村落的历史和民俗，等等，都需要相关的专业人才。建筑史、美术、摄影、历史、考古、博物馆、人类学、民俗学、地理、法律等专业都与古村落保护关系密切，若能在古村落调查和研究方面有效地实现大学生多学科的协作，无疑会对具体的古村落调查、研究和保护方面起到积极的作用。

除此而外，大学生人数众多，而且每年都会有新生力量，具有年轻人的活力和干劲，他们还有两个较长时间的假期，如果能够妥善组织，长期而持续的细致调研是可以期待的。还有一些大学生本身就生长于古村落，对家乡的感情是让他们从事古村落保护的一种内在动力。此外，他们在调查过程中，还有方言、风俗习惯以及人脉方面的优势，而这常常是那些专家学者所不具备的，这对于古村落研究和保护来说，无疑是重要的。

当然，也不能忽视一些大学生在求学阶段的实际考虑，有些学生希望在参与保护的活动中积累知识和经验，获得相应的证明，以便增强今后求职的竞争力。不是所有的学生都是从纯粹保护文化遗产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的，有相当大比例的同学现在思考是比较实际的，这也无可厚非，如果说是一种从事相关保护工作的动力，也不为过。能够充分了解他们的这一需求，对于调动大学生参与保护工作的积极性，无疑也是有利的。

其实，一些大学特定专业的学生参与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是由来已久的。最典型的例子是阮仪三先生带领同济大学建筑系的大学生参与了国内很多重要古城镇、古村落保护的工作，清华大学的陈志华先生很多年以来一直坚持带着学生进行古村落的建筑研究，那些建筑系的大学生绘制了大量非常细致的古村落建筑结构图。其他学校和专业现在也有很多参与古村落调研的，比如历史、民俗和人类学等专业的学生。其途径通常是跟老师做课题、学校课程规定的田野调查、参加学校的科研立项、三下乡活动中的调研部分，等等。此外，还有很多大学生自己对古村落有兴趣，课余去参观和调查，甚至还听说有长期驻村调查的。

然而，大学生目前从事古村落保护工作也存在一些问题。

组织性不强，缺乏宏观规划，难以持续地开展工作。从单位来看，可能工作是有计划的，但从一省一市整体上看，则存在某些调查的盲点。这种工作显然不是某个大学的具体专业或学生群体所能承担的，但如果民协能够妥善规划和协调，则有可能使整个保护古村落的工作建立在整体有序的基础之上。当然，在这个环节上，还存在大学生的调研多以本专业为主，在多学科合作的方面，是比较少见的，这也是组织不足的一种表现。另外，他们很难得到文化遗产保护方面的资金支持。怎样把这样一支重要的生力军纳入到古村落保护的工作中来，作为一种重要的补充，是值得重视的问题。

就调研的结果而言，一些大学生的古村落调研还存在着某种功利性，比如科研立项，只要申请下来，去古村落呆上一天，发发调查问卷，采访几个当地村民，有时就能洋洋洒洒写下数以万计的所谓报告。这种学风无疑是极不严谨的，缺乏田野调查的基本规范。但少数人则以拿到科研立项结题为目的，有了证书就行。当然，造成这种情况，还有学生缺乏资金的原因，无法支持较为充分的田野调查。而那些比较好的调研结果，绝大多数也会随着调研活动的结项而束之高阁，虽然大多数的调研未必达到更高的标准，但这无疑也是一种学术资源的浪费。怎样把这些古村落调研报告搜集起来，使之成为为今后调研作准备、宣传古村落保护理念和意识的好材料，这同样有待于民协的统筹思考。





三、大学生的参与方式

在联合国的一些文化遗产保护文件中，都包含有组织和教育民众特别是年轻人参加文化遗产的建议。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于在国家一级保护文化和自然遗产的建议》：“60，大学、各级教育机构及永久性教育机构应就艺术史、建筑、环境和城镇规划定期组织讲课、讲座、讨论会等。61，各成员国应开展教育运动以唤起公众对文化和自然遗产的广泛兴趣和尊重，还应继续努力以告知公众为保护文化和自然遗产现在正在做些什么，以及可以做什么，并谆谆教诲他们理解和尊重其所含价值。为此，应动用一切所需之信息媒介。64，应建立志愿者机构以鼓励国家和地方当局充分利用其保护权力并向它们提供帮助及必要时替它们筹措资金。这些机构应该同地方历史学会、友好促进会、地方发展委员会以及旅游机构等保持联系，还可以组织其成员参观和游览文化和自然遗产的不同项目。”（见《国际文化遗产保护文件选编》，第87页）1976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于历史地区的保护及其当代作用的建议》：“52，对历史地区的研究应包括在各级教育之中，特别是在历史教学中，以便反复向青年人灌输理解和尊重昔日成就，并说明这些遗产在现代生活中的作用。这种教育应广泛利用视听媒介及参观历史建筑群的方法。53，为了帮助那些想了解历史地区的青年人和成年人，应加强教师和导游的进修课程以及对教师的培训。（《国际文化遗产保护文件选编》，第100页）依据此种建议，在使大学生参与保护古村落方面，可尝试着做如下一些工作：

其一，建立大学生保护古村落的组织，并提供相应的资金支持，吸引那些有志于古村落保护的大学生加入。各个学校可以建立分部。

其二，出资建立大学生古村落保护项目。按照专业、态度和基本素养选择会员加入项目小组，打破学校、专业界限，甚至年份的界限，也可以不断吸收合适的人才；凡是选上的项目，要求制定一定的行动和操作规程，比如地图，建筑结构图等。与此相关的资金投入应该不算多，主要是路费和食宿等，具体可以适当根据项目的地点和时间长短浮动。

其三，项目一旦通过，分期划拨资金，要设立专家小组指导和检查，严格把关，定期了解他们的进展，以及执行操作规程的情况。当然，这需要制定一个古村落调查的比较明确的标准。

其四，帮助学生在纸质媒体上发表自己的调研成果；建立大学生古村落网站，以利于他们的成果集中发表；为他们的调研成果建立网络档案，以资统一利用；定期在各大学巡展他们的摄影作品或者其他的一些成果。

其五，组织专家、学者定期到大学或大学生保护古村落组织开讲座、讨论会或者培训，比如介绍其他省份、其他国家在古村落保护上的经验和教训，介绍专业知识，介绍经典案例，等等。

最后，要充分利用大学生古村落保护组织，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机会，积极地到中小学宣传古村落保护。

充分发挥大学生在古村落保护的作用，不但可以对目前的古村落保护体系起到很好的补充，而且能够扩大宣传效果，进而达到培养这方面的人才和支持者的长远功效。最终的目的，还是经过长期、坚实的努力，保护好祖先留下的这份珍贵的文化遗产，正如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关于乡土建筑遗产的宪章》（1999）说的那样：“乡土建筑在人类的感情和自豪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乡土建筑遗产是重要的；它是一个社会文化的基本表现，是社会与其所处地区关系的基本表现，同时也是世界文化多样性的表现。”（《国际文化遗产保护文件选编》，第173页。）为了更好地继承中国传统文化和保存文化多样性，需要让更多的年轻人加入到古村落保护的行列中来。

（本文的思考多得广东省民间文艺家协会李丽娜秘书长的启发，谨此致谢）



参考文献：

1、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中心、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国际文物保护与修复研究中心与中国国家文物局主编的：《国际文化遗产保护文件选编》，文物出版社，2009年。

2、赵勇等编著：《历史文化村镇的保护与发展》，化学工业出版社，2005年。

3、阮仪三：《护城纪实》，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5年。

4、吴晓勤等：《世界文化遗产皖南古村落规划保护方案保护方法研究》，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2年。

5、陈志华、李秋香：《住宅》，见李秋香主编《乡土瑰宝》系列，三联书店，2007年。

6、广东省文学艺术联合会、广东省民间文艺家协会编著：《广东古村落》，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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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888

太长，拿分，灰过！

18号

确实太长~~没时间折腾~~~

安贞居之后

确实太长~~没时间折腾~~~
18号 发表于 2011-3-30 15:15

    做人要有耐心

安贞居之后

太长，拿分，灰过！
hua888 发表于 2011-3-30 13:40

    做人要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