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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家不可不读之经典:孙过庭《书谱》及其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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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7 23:37: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夫自古之善书者,汉魏有钟、张之绝,晋末称二王之妙。王羲之云:顷寻诸名书,钟张信为绝伦,其余不足观。可谓钟、张云没,而羲、献继之。又云:吾书比之钟张,钟当抗行,或谓过之。张草犹当雁行。然张精熟,池水尽墨,假令寡人耽之若此,未必谢之。此乃推张迈钟之意也。考其专擅,虽未果于前规;摭(zhi)以兼通,故无惭于即事。

  今译:古来善于书法的,汉魏时有钟、张的绝艺,晋末则二王并称精妙。
    王羲之云:我近来研究各位名家的书迹,钟繇、张芝确实超绝群伦,其余的,都不值得观赏。可以说自钟、张死后,只有王氏父子才能继承他们。(王羲之)又说:我的书法与钟繇、张芝比较:跟钟可以相抗,或许可以超过他。张芝的草书,和我不相上下,但张芝精熟,临池学书,弄到池水浑是墨黑,假如我对书法用功到这个地步,未必不如他。这是他推许张芝、又自以为超越钟繇的意思。
    从王氏父子的专长观察,虽未尽贯彻前人的规范,但从兼采会通达这一点来看,是无愧于书法艺术的。

[ 本帖最后由 大井头 于 2009-3-17 23:39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3:38:34 | 显示全部楼层
    评者云:彼之四贤,古今特绝;而今不逮古,古质而今研。夫质以代兴,妍因俗易。虽书契之作,适以记言;而淳醨一迁,质文三变,驰鹜沿革,物理常然。贵能古不乖时,今不同弊,所谓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何必易雕宫于穴处,反玉辂于椎轮者乎!又云:子敬之不及逸少,犹逸少之不及钟张。意者以为评得其纲纪,而未详其始卒也。且元常专工于隶书,伯英尤精于草体,彼之二美,而逸少兼之。拟草则馀真,比真则长草,虽专工小劣,而博涉多优。总其终始,匪无乖互。

  今译:评论者说:他们四位大书家,可称古今独绝;但今人(二王)不及古人(钟、张):古人质朴,而今人妍美。
    质朴因时代而变化,文采随时尚而转移。虽然书契的创作,正是为了记录语言;(但由于时代崇尚不同,)书风也由醇厚变为浮薄,由质朴变为华采,沿旧推新,那是事物发展的常态。书法可贵在能学古而不违背时代,趁今又不与弊俗混同,所谓文采和朴实配合适宜,才是君子的风度。何必专守古人,弃精美的宫室而穴居野处,舍珍贵的宝车而乘原始的笨车呢!
   (评论者)又说:王献之不及王羲之,就好象王羲之不及钟繇、张芝一样。我以为这种批评只得到它的大体要点,但没有说明它的始末原由。
    钟繇专长于楷书,张芝尤其精于草体;他俩的长处,王羲之都兼而有之。比张芝的草书,他多一样真书的长处;比钟繇的楷书,又多一样草书的擅长。虽然从专精这一点上说王羲之比他们差点,但他能多方涉猎,集取众长。从总的来看,彼此互有短长。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3:40:22 | 显示全部楼层


    谢安素善尺牍,而轻子敬之书。子敬尝作佳书与之,谓必存录,安辄题后答之,甚以为恨。安尝问敬:卿书何如右军?答云:故当胜。安云:物论殊不尔。于敬又答:时人那得知!敬虽权以此辞折安所鉴,自称胜父,不亦过乎!且立身扬名,事资尊显,胜母之里,曾参不入。以于敬之豪翰,绍右军之笔札,虽复粗传楷则,实恐未克箕裘。况乃假託神仙,耻崇家范,以斯成学,孰愈面墙!后羲之往都,临行题壁。子敬密拭除之,辄书易其处,私为不恶。羲之还,见乃叹曰:吾去时真大醉也!敬乃内惭。是知逸少之比钟张,则专博斯别;子敬之不及逸少,无或疑焉。
  
    今译:谢安素来擅长尺牍书,瞧不起王献之的书法。献之曾精心书写一信给他,以为一定会得到谢安的赏识而把它收藏起来,不料谢安即在信的后面写上了答复送还他,献之深以为恨。
    谢安曾经问过王献之:你的书法跟你的父亲比较怎样?答道:当然比他好!谢安说:舆论却不是这样啊!献之又回答说:一般人哪里懂得呢!献之虽然勉强以这样的回答,来反驳谢安的看法,然而自称胜过他的父亲,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况且,(做儿子的)应该立身行道,把名声传到后代,使父母的名誉也随之显耀起来。当年曾参经过胜母里,因憎恶这个名称,所以不肯进去。而献之的笔法,是承传羲之的书法的,虽然大略学到了规模法则,其实恐怕还未能全部继承下来呢!
    何况以假托神仙传授为辞,而耻于推崇家学,用这样的态度来研究书法,又比面墙而观(不而不学,如面向墙而无所睹见)好得上多少呢!
    后来羲之到京城去,临行时曾在壁上题字。献之偷偷把它擦掉,在原来的地方另行改字,并自以为写得很不错。羲之回来后看到了,感叹地说:我去的时候,真是醉得厉害啊!献之听了,内心才感到惭愧。
    由此可知,王羲之比起钟繇、张芝,那只有专精与博习的区别;而献之比不上羲之,这是无可置疑的。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3:41:02 | 显示全部楼层
    余志学之年,留心翰墨,昧钟张之馀烈,挹羲献之前规,极虑专精,时逾二纪。有乖入木之术,无间临池之志。观夫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资,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信可谓智巧兼优,心手双畅,翰不虚动,下必有由。一画之间,变起伏于锋杪;一点之内,殊衄挫于毫芒。况云积其点画,乃成其字;曾不傍窥尺犊,俯习寸阴;引班超以为辞,援项籍而自满;任笔为体,聚墨成形;心昏拟效之方,手迷挥运之理,求其妍妙,不亦谬哉!
  
    今译:我在十五岁左右的时候,便注意学习书法,体味钟繇、张芝**的伟绩,吸取羲之、献之创造的法度,深入思考,专心钻研,时光已过去二十多年了,但还缺乏入木三分的技巧,而临池学书的志向,却一起坚持不懈。
    看到(钟、张、二王的书法变化多端,有如)悬针垂露的异状,奔雷坠石的雄奇,鸿飞兽散的殊姿,鸾舞蛇惊的状态,断崖颓峰的气势,临危地、踞枯木的惊险的情形,或者重似云崩,或者轻如蝉翼;引导开来,仿佛泉在流注,抑顿下去,有如山岳般安稳,纤细啊,像新月出现在天涯;疏落啊,宛如群星分布在天汉;(他们的书法)奇妙同于自然,达到了非人工布排的境界。真可谓智慧和技巧兼擅其长,心和手都畅运无阻了。他们笔不妄动,每一下笔都有它的理由:在一画的里面,笔锋表现出起伏的异态;在一点之中,毫端显现出顿挫的神理。
    进一步说,点画练习得多,积累起来,才能把一个字写好。要是不探研尺牍书,俯就案头,时时学习,少许的时间也不放过;而拿班超投笔来作挡箭牌,以项籍不肯学书而引以自满;字的形体,只是顺笔蘸墨而成;心里不明白临摹的方法,手下不晓得挥运的道理,这样要求他写出美妙的字来,不是荒谬得很吗?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3:41:38 | 显示全部楼层
    然君子立身,务修其本。杨雄谓:诗赋小道,壮夫不为。况复溺思毫厘,沦精翰墨者也!夫潜神对奕,犹标坐隐之名;乐志垂纶,尚体行藏之趣。詎若功定礼乐,妙拟神仙,犹埏埴之罔穷,与工炉而并运。好异尚奇之士;玩体势之多方;穷微测妙之夫,得推移之奥赜。著述者假其糟粕,藻鉴者挹其菁华,固义理之会归,信贤达之兼善者矣。存精寓赏,岂徒然与?
  
    今译:然而,有道德的人,最要紧的是做好根本的修养。扬雄说诗赋小道而已,大丈夫是不肯从事的,何况沉溺于如何用笔,把精神埋没在书法里边呢!
    但集中精神下棋,还有坐隐的美名;醉于钓鱼,也体验着行藏的情趣。
    何况(文字)有宣扬礼乐的功能,具有神仙的妙术,象陶匠运用
陶钧,制作无穷的器皿,象金工运用铁锤,铸出无穷的器物。好异贵奇的人玩味着书法的形体气势有种种的不同;而好探究精微的人,更从中探索推陈出新的秘奥。但也有自号著述的人,只从前人中乞取一些糟粕,也往往猎取虚名,而精于鉴赏的,才能真正吸取它的精华呢!书法也是义理的所归,贤达的人不妨兼擅其长。以此寄托其鉴赏的心情,难道也是徒然的吗?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3:42:31 | 显示全部楼层
    而东晋士人,互相陶淬。室于王谢之族,郗庾之伦,纵不尽其神奇,咸亦挹其风味。去之滋永,斯道愈微。方复闻疑称疑,得末行末,古今阻绝,无所质问;设有所会,缄秘已深;遂令学者茫然,莫知领要,徒见成功之美,不悟所致之由。或乃就分布于累年,向规矩而犹远,图真不悟,习草将迷。假令薄能草书,粗传隶法,则好溺偏固,自阂通规。詎知心手会归,若同源而异派;转用之术,犹共树而分条者乎?加以趁变适时,行书为要;题勒方幅,真乃居先。草不兼真,殆于专谨;真不通草,殊非翰札,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草乖使转,不能成字;真亏点画,犹可记文。回互虽殊,大体相涉。故亦傍通二篆,俯贯八分,包括篇章,涵泳飞自。若毫厘不察,则胡越殊风者焉。
   
    今译:东晋的士大夫,彼此互相薰陶濡染。至于王氏、谢氏的大族,郗氏、庚氏之辈,纵使能尽书法的神奇,而大都受到当时书风的影响。距离他们的时代愈远,这门艺术就愈加衰微了。
    (后世的书家)往往对自己听来的理论,即使有所怀疑也讳言其疑,反而当作正确的东西向人家陈述。有些人仅懂一些皮毛,就把它实践起来,自以为得其根本。古今隔绝,无所质问;假如有所体会,便深深地保守起来;至使其它学习的人茫然不得要领,只见他人成功的好处,而不了解他们能够达到美善的根由。
    (有些人)虽然好向年在点画结构上下功夫,但距离规矩还很远,研究楷书既不得其理解,学习草书也莫明所以。假使约略地了解一点草书,粗疏地学得一些楷法,便偏执自己的看法,跟一般的规律相隔阂。他们那里知道:心手交融在一起,就象水同源而异流;的技法,就象一棵树而分布着许多枝条。
    谈到通变和适应时用,行书最主要;题榜刻石(应当方正严肃)自以楷书为先。草书不兼具楷法,似乎近于单调拘谨;楷书不参入草意,殊不免失去尺牍书流动的风味。楷书的形体由点画构成,它的精神由使转表出;草书的精神寄托在点画之中,它的形质由转折响应来体现。草书的使转写不好,便不成样子;楷书欠缺点画功夫,还可以粗糙地书写成文。彼此间回环交错,虽有不同,但大体是互有关系的。
    所以还要傍通大篆、小篆、融会隶书,参酌章草,浸淫飞白,如果有一点儿研究很不清楚,那便会象北胡、南越那样风致迥殊了(比喻两者相距很远)。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3:43:09 | 显示全部楼层
    至如钟繇隶奇,张芝草圣,此乃专精一体,以致绝伦。伯英不真,而点画狼藉;元常不草,使转纵横。自兹己降,不能兼善者,有所不逮,非专精也。虽篆隶草章,工用多变,济成厥美,各有攸宜。篆尚婉而通,隶欲精而密,草贵流而畅,章务检而便。然后凛之以风神,温之以妍润,鼓之以枯劲,和之以闲雅。故可达其情性,形其哀乐,验燥湿之殊节,千古依然。体老壮之异时,百龄俄顷。磋呼!不入其门,讵窥其奥者也。


    今译:至于钟繇楷书号稀奇绝,张芝得草圣的美誊,这都因为专精于一体,所以才有超人的成就。张芝不以楷书见长,但他的草书点画具见起伏顿挫,(就象写楷书的着重点那样。)钟繇不擅长草书,而他的楷书,使转却极纵横之致,(就仿佛写草书的重视环迥委婉一样。)自他们之后,不能兼擅楷、草书优点的,作品便达不到他们的成就,也就不能算作专精啊!
    虽然篆书、隶书、今草、章草,它们的工巧作用有许多变化,但成就它们的美好,各有各的特点:篆书要婉转而圆通,隶书要精劲而茂密,草书以奔放畅达为佳,章草则务求有法度而简捷。
    然后以严肃的风神来使它威凛,以妍美的姿致使它温润,以瘦硬老迈之笔来使它矫健,以安闲雅致之态来使它和婉。这样,才能够显露作者的性情,体现作者的哀乐。检验用笔浓淡、轻重的变化,自古以来标准都是一样的:体味从壮年到老年书法意境的差别,一辈子很快就消耗在这上面了。唉,不深入其门,哪里能够了解到它的奥秘呢!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3:43:50 | 显示全部楼层
    又一时而书,有乖有合,合则流媚,乖则雕疏,略言其由,各有其五:神怡务闲,一合也;感惠徇知,二合也;时和气润,三合也;纸墨相发,四合也;偶然欲书,五合也。心遗体留,一乖也;意违势屈,二乖也;风燥日炎,三乖也;纸墨不称,四乖也;情怠手阑,五乖也。乖合之际,优劣互差。得时不如得器,得器不如得志,若五乖同萃,思遏手蒙;五合交臻,神融笔畅。畅无不适,蒙无所从。当仁者得意忘言,罕陈其要;企学者希风叙妙,虽述犹疏。徒立其工,未敷厥旨。不揆庸昧,辄效所明;庶欲弘既往之风规,导将来之器识,除繁去滥,睹迹明心者焉。


    今译:同一时期作书,情况也有合与不合的分别:合则流利秀媚;不合则零落粗疏。这原由大略说来,各有五个方面的情况:精神愉快,事务悠闲,是一合;感人恩惠、酬答知已,是二合;季节调适,气候温润,是三合;佳纸良墨,互相映发,是四合;偶然高兴,提笔作书,是五合。心情匆遽,事务缠身,是一不合;违反已意,迫于情势,是二不合;热风吹迫,炎日当空,是三不合;劣纸恶墨,两不称手,是四不合;精神倦怠,手腕疲乏,是五不合。在合与不合间,书法的优劣会有很大的差别。天时适合不如工具得宜,工具得宜不如心情舒畅。如果五个不合的情况都聚在一起,便会神思闭塞,下笔茫然;五个合的情况都集中在一起,便会心情愉快,笔调流畅。流畅的时候无所不适;拘滞的时候茫然无所从。对书法出色的,往往得意忘言,绝少讲到它的要领;期望学习的,又往往仰慕浮风而来,想领教书法的奥妙,虽然听到讲述,却感到很粗疏。徒然在这方面做了些工作,但未能真正畅述它的要旨。因此不揣个人的愚味,把自己所懂得的都贡献出来,希望能够发扬历史上的传统精华,启导后学者的智慧才能,去掉繁冗芜杂,只要看到文字的解说,就能够心领神会。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3:44:33 | 显示全部楼层
    代有《笔阵图》七行,中画执笔三手,图貌乖舛,点画湮讹。顷见南北流传,疑是右军所制。虽则未详真伪,尚可发启童蒙。既常俗所存,不藉编录。至于诸家势评,多涉浮华,莫不外状其形,内迷其理,今之所撰,亦无取焉。若乃师宜官之高名,徒彰史牒;邯郸淳之令范,空著缣缃。暨乎崔、杜以来,萧、羊已往,代祀绵远,名氏滋繁。或藉甚不渝,人亡业显;或凭附增价,身谢道衰。加以糜蠢不传,搜秘将尽,偶逢缄赏,时亦罕窥,优劣纷纭,殆难覼缕。其有显闻当代,遗迹见存,无俟抑扬,自标先后。


    今译:世传有笔阵图七行,中间画有三只执笔的手式。图象象谬乖,点画模糊错误。近来看到南北各地都在流传,大家都推测这是王羲之的作品。虽然不知是真是伪,但还可以启发初学书法的儿童们。既然一般人都有了,就用不着再编录了。
    至于对以前各家的评说,多数是流于虚浮文饰的,无非是从外表上描述它的形状,而内蕴的真谛,却反而茫然了,我现在撰述,不取类似的作法。
    至于象师官宜那样有高名的(其真迹不存),只能在史册上见到他的名字;邯郸淳为一代模范,也不过在书卷上留个名声罢了。及到崔瑗、杜度,以至萧子云、羊欣,在这悠长的岁月里,出现的名家很多。有些是在当时已负盛名,久而不衰,其人虽死,书迹备受推崇而流传下去;或凭藉当时的名流的吹捧来提高身价,人一死了,书法也就没有人称道了。还有(有些书法作品),或因糜烂蠹蚀而不传于后,或被有力者搜刮无遗,偶然虽有被鉴赏的机会,但这机缘还是不多的,好的坏的混杂得很,恐怕要弄清楚就不容易了。至于那些驰名当代,墨迹犹存的,这就无须凭借别人的抑扬,根据书迹本身也可以分辨出这的优劣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3:45:17 | 显示全部楼层
    且六文之作,肇自轩辕;八体之兴,始于嬴政。其来尚矣,厥用斯弘。但今古不同,妍质悬隔,既非所习,又亦略诸。复有龙蛇云露之流,龟鹤花英之类,乍图真于率尔,或写瑞于当年,巧涉丹青,工亏翰墨,异夫楷式,非所详焉。代传羲之与子敬笔势论十章,文鄙理疏,意乖言拙,详其旨趣,殊非右军。且右军位重才高,调清词雅,声尘未泯,翰牍仍存。观夫致一书,陈一事,造次之际,稽古斯在;岂有贻谋令嗣,道叶义方,章则顿亏,一至于此!又云与张伯英同学,斯乃更彰虚诞。若指汉末伯英,时代全不相接;必有晋人同号,史传何其寂寥!非训非经,宜从弃择。


    今译:而且六书的草创,最早的可以追溯到轩辕时代;八体的兴起,则制自秦始皇的年头。这已经有悠久的岁月,它们的历史作用可大极了!但古今时代不同,妍丽和朴质又有区别,既然不是现今常用的,这里就略而不谈了。
    还有龙书、蛇书、云书、垂露篆之流,龟书、鹤头书、花书、芝英书之类,这些只是简单地去摹拟物象,或是图写当时的祥瑞,它们是属于绘画方面的技巧,而与书法艺术并无多大的关系,不能当作规范,因此也就不多谈了。
    世传王羲之《与子敬笔势论》十章,文句鄙俗,理论粗疏,意义乖张,言词拙劣,详究它的旨趣,绝不是王羲之的作品。王羲之地位高,天份好,格调清秀,言辞尔雅,声誉和手迹,并未泯灭,书信还有些遗留下来。看他写一封信,谈一件事,当仓卒的时候,还在考求古训。那里会对后嗣传授书法,应该合乎义理的,而竟违反章则到这样的程度呢!又说他跟张伯英同学,这更显现出它的荒诞无稽。若是汉代的张伯英,时代完全不相接近;如果晋代有同名的,为什么史传寂寥无闻!此书既不能垂教后人,又不合乎经典,还不如把它丢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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