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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南方农村报 2009-01-14 11:47:14 作者:付伟
2008年12月21日下午2点左右,和平县古寨镇前程村村道改造施工现场,二十几个村民正在挥锹铲土,分享着道路即将全线贯通的喜悦。
然而,滚滚战云正悄然从背后袭来。十几个青壮男女,手持水管、棍棒等利器,如旋风般,由远及近,扑将过来,为首者正是邻村丰和村村委会主任梁在胜。
“你好大的胆子,敢修路?”
伴随着梁在胜的一声断喝,前程村村委会主任梁观勤被对方有力的拳头重重击倒在地上。
修建致富路期盼13载
崇山峻岭横亘眼前,令前程村许多村民的致富之梦显得“前程黯淡”。大型车辆和农业机械无法通行,严重制约了前程村经济前行的步伐,大片农田甚至因此撂荒。
铺设村道,从而搭建更多的“毛细血管”与邻近的339省道这根“主动脉”连接,无疑是打通前程村发展经脉的最佳选择。
2005年,一条由前程村委会通往古寨镇的水泥公路(以下简称“前古村道”),在政府的资助下破土动工。但直到2009年元旦,这段不过2公里的公路仍然有470米没有被水泥覆盖。
然而,让村庄西北部700多村民更为企盼的,则是将一条从前程小学至狮子山的崎岖而狭窄的山路(以下简称“前狮村道”),进行平整拓宽。而“前狮村道”建成之后,不仅将成为前程村第二条出村通道,同时也会把前程村与和平县东部另一重要经济重镇——贝墩——更加便捷地联系起来。在商业活动远为繁荣的贝墩,无论是卖粮,还是买肥,村民都可以得到更多实惠。
因此,早在1995年,前程村的当家人就开始筹划建设“前狮村道”。但由于资金短缺,这条村道的建设一直“希望大于行动”。
2005年,梁观勤当选前程村村委会主任。至今为官两任,在修路问题上却依旧毫无建树,梁观勤深感有负众望。于是,在至少存在2万元资金缺口的情况下,“前狮村道”建设仍然在2008年11月15日正式启动。
村道占地被神秘转包
一条完全位于前程村境内的村道,本与丰和村井水不犯河水。而丰和村村委会主任梁在胜此番前来,确切而言,是以“前狮村道”部分被占耕地承包人的身份来“兴师问罪”。
在梁观勤的预想之中,占地纠纷根本不足以成为制约“前狮村道”建设的瓶颈。早在十几年前“前狮村道”刚刚谋划之时,相关耕地调整工作就已经完成,可能会因道路拓宽而被填埋的耕地也早已进行了补偿。
不料,“前狮村道”开工仅仅不到几天,梁观勤就收到了来自梁在胜的警告——“你们村有几块地已经租给我了,修路不要占了这些地,否则后果自负”。
一番勘察之后,梁观勤发现,那些所谓的梁在胜的承包地,竟然全部位于“前狮村道”的必经之路上。
作为村委会主任,梁观勤“从未听说过有村民的耕地被转包”,而几户当事村民也未能出示任何承包权流转的书面合同。
虽然在大多数村民看来,这部分农田早在十几年前就已被纳入村道规划范围之内,几户村民根本无权将其私自转包,但梁观勤还是小心翼翼,尽量避免触碰梁在胜的“雷区”,因为在古寨,梁在胜是一个“谁也惹不起”的人物。
而从冲突发生后政府方面的反应来看,梁在胜在当地的实力似乎已经达到可以“震慑一切”的地步。古寨镇派出所虽然第一时间出警,但只是对目击村民进行了简单了解;事发时,古寨镇政府派出监督修路的干部古春青就在现场。而21日之后,古春青却再也没有露过面。
目前,虽然“前狮村道”其他路段的施工仍在进行,但每一个前程村民对这场冲突全部缄默不语,人人自危的气氛笼罩着这个山村。
前程村砂场成眼中钉
对于自己治下两个村庄的当家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作为古寨镇党委书记,何育文也颇有些恼怒。目前,他正在积极地从事双方矛盾的调解工作。
然而,“前狮村道”的占地纠纷并不是何育文调解的重点。在他看来,解决前程砂场问题,才是斩断这团乱麻的真正快刀。
同样,在前程村民眼中,梁在胜所贪恋的绝不是那几分被占耕地。他这一记重拳,意在彻底掐断前程村河砂运输通道,从而完全掌控古寨镇河砂市场。
鱼潭江是古寨镇境内最大的河流。沿岸分布着大大小小6、7家采砂场。自梁在胜于2005年开始涉足采砂业之后,鱼潭江两岸的采砂活动几乎被其全部垄断。凭借在古寨异乎寻常的影响力,梁在胜牢牢掌控了各大砂场的销售命脉。其他采砂场要想求得生存,必须先将出产的河砂以较低价格卖给梁在胜,再由后者转卖。其中每立方米至少5元的差价,尽收梁在胜囊中。
2007年年初,前程村段鱼潭江河道,被前程村委会以每年1万元的价格,承包给本村两位村民开设砂场。然而,如今的前程砂场,却成为梁观勤的一块心病,因为,前程砂场开业已整整两年时间,竟然没有卖出过一车砂。
由于前程砂场是唯一一家处在梁在胜砂场上游的采砂场,有可能导致后者砂产量急剧减少,因此,前程砂场甫一诞生,就成为梁在胜的一颗“眼中钉”。无论前程砂场以何种条件相交换,梁在胜均拒绝与其谈判。
凭借对“前古村道”的控制,梁在胜得以死死卡住前程砂场的运输线。投资70万的前程砂场开业仅仅两个月,就被迫陷入停工。
在梁在胜看来,“前狮村道”一旦扩宽改造成功,无疑会成为前程砂场的一条“逃生通道”,自己切断运输线从而困死前程砂场的计划也将失败。因此,提前获悉修路消息的梁在胜,十分“适时”地在“前狮村道”的必经之处大肆承包耕地,以此阻止道路施工。
与梁在胜观点类似,古寨镇党委书记何育文也认为,前程村如此急切想打通“前狮村道”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救活陷于困顿的前程砂场。“只要把砂场的事情安排好,路自然就会通。”何育文说。
虽然前程砂场会成为“前狮村道”可能的受益者,但梁观勤否认挽救前程砂场是修路的最重要背景。一个重要依据是,迄今为止,前程砂场并没有为这条村道的建设投过一分钱。
政府分肥垄断将合法
对于梁在胜垄断河砂销售的说法,何育文不置可否。根据何书记的分析,各家砂场销售价格有高有低(梁在胜砂场价格明显高于其他砂场),其实是市场竞争过度的结果,“最低卖到每立方米7、8块钱”。
据何育文书记透露,为了使国家资源不再被贱卖,古寨镇将于今年启动采砂统一管理体制改革。总体思路是,将目前被各村分割的河砂资源统归镇政府经营管理。通过招投标,确定总承包人。各砂场河砂按照镇政府的统一定价,由总承包人收购,再由总承包人向市场销售。而在总承包人所获取的差价利润中,古寨镇政府将抽取一部分税费。
众多人士分析认为,一旦梁在胜中标,古寨镇所谓的采砂管理体制改革,无非就是对古寨镇河砂市场现存垄断格局的一种合法化“包装”。只不过,古寨镇政府也会加入到这场利益分配之中。
而对于前程砂场来说,这种改革可能会使境遇更加险恶。承包人梁生(化名)预测,如果仍然拒绝迎合梁在胜的意志,“就会名正言顺地被立即取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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