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幸好老鼠药是假的

和的小苑

深秋的一天下午，从县城开往老坑镇的最后一班中巴就要开了。这时上来一个双手紧抱一个服装包装袋子的中年妇女。一上车她就告诉司机车到老坑村路口叫她下车。接着，她后面又上来一个后生崽。
    车厢里刚好坐满了乘客。车开了。
    这妇女就在后排右边靠窗口的座位坐下，把服装袋子扎了两扎放在大腿上，再用右手紧紧抓住袋耳。后上车的后生崽就和这妇女并排坐下，面向前方看着，眼神却不时瞥瞥妇女手中的服装袋子。
    这位农村妇女是老坑镇老坑村的村民，叫七英姐。这次她押车进城卖自产的淮山，在收购站结了17300元现金。由于现金多数要开，就没有去信用社存。她带着现金和刚买来家人的服装要在当晚赶回家去才匆匆上车。
    车窗外的凉风特别爽，七英姐心里有一种特别的舒适感。
    她想：自己是县农业局游局长结对扶持的老坑村有名的贫困纯女户（计生专用词）户主。自己为人厚道，非常勤劳节俭，但就是奈何不了一个“病”字——丈夫和年迈的家公家婆都是药罐子。为三人治病，家里已一贫如洗。游局对自家的扶持费尽心思，既“输血”又“造血”——投资并指导家里将可耕地种植淮山。辛苦到这收获季节，这一万多元的收入就到手了。
    随着汽车行进中有节奏的轰鸣，七英姐脑子里浮现着非常幸福的情景：
    回去后首先给家人的惊喜是每人一件新衣服，再给他们开开眼界，看看这捆都是百元的崭新纸币；
    明天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镇上做一面绣有“干部扶贫到户，贫穷面貌全改”金字锦旗送给游局，才能表达自己的对游局的一片谢意；
    如今有钱了，应该带丈夫到大医院进行彻底治疗。他的身体好了，就多一个劳动力，自己不会再打“独脚狮”了，摆脱贫穷落后的面貌就有希望。长期要人扶贫不是好事；
    对俩老的孝心不能少，买些好的营养食品给他俩补补身体。身体好疾病少；
    如今对独生女的花费太少了，要给他们准备一点……
    老坑村种淮山成了富裕村……村民们簇拥着游局，感谢他为老坑村作出的贡献……
    自己被评为劳动模范，村民们簇拥着，恭贺着……
    自己挥动着《劳动模范》荣誉证书向村民们致意……
    ……    ……

   “去老坑村的乘客请准备下车！”司机大声说，但车箱里没有乘客反应。
   “喂，这位妇女，你不是去老坑村的吗？”司机停下车，转身大声对坐在后面的七英姐喊。
    这时，车上的乘客都顺着司机的目光看着七英姐。“喂，叫你下车了！”七英姐前排的一位女乘客扭转头喊醒了七英姐。
    七英姐在美梦中被叫醒，她边揉眼睛边说：“下车，下车！”
    这时七英姐站起身，发现膝盖上放的服装袋子不见了，手里只拿着服装袋子的提耳。
    “这分明是被小偷剪断了袋耳偷走了服装袋。袋子里装着的可不单是钱和服装啊，是……”七英姐这时眼前一黑，立即跌坐到座椅上。
    左排一位女乘客见状，连忙喊：“司机，她不行！”司机和乘客都朝七英姐望去。那位女乘客将七英姐拍醒。
    七英姐“哇”的一声叫喊：“我的袋！我的钱！我的钱被人偷了！一万七千块钱！”只见她又抓又拍脑袋，内心显得十分痛苦。
    她的眼睛里放出犀利的目光在车厢四周搜索，希望能一眼看出自己的服装袋藏着的地方。
    车厢里一片哗然，乘客们这才明白这位女乘客被人偷了钱，急昏了头。
    司机说：“一定是刚才半路叫下车的那个男青年，他腋下夹着一个服装袋子。”
    这时七英姐才记起共凳坐的这个青年男子。“是他，难道他早就跟上了我？一定是他。不然，他不会和我共凳坐。……我为什么就没有觉察？但又记不起他的外貌。”“…… ……”七英姐内心一急，语无论次。
    “小偷都跑了才知道什么，认得小偷又有什么用呀，到哪去找哇？”
    “为什么拿着这么多钱又睡得这么死呀！”
    “为什么刚才把钱看得那么随便，现在又将钱看得这么重，急成这个样子。”
    “这女人一定有病”
    ……
    乘客门七嘴八舌议论着。
    “下车吧，我亲眼看见小偷夹着袋子下了车。我若知道袋子是偷你的，他走得了吗？”司机催着七英姐下车，“下车后，到派出所报案。呆在车上找不出袋子的。”
    七英姐憋着一肚子气，在这无助又无奈的情况下，右手紧紧抓住服装袋子的袋耳，左手不停抹着脸上的泪水，神态恍惚地下了车。
    七英姐往公路边一屁股坐下。
    “天啊，为什么这么倒霉的事又降临到我身上？难道我家就注定永远贫穷，永远不得翻身了吗？”七英姐心急如焚，拍着脑袋对天长嚎。
    她面向回老坑村的机耕路，却拖不动双腿。
    七英姐特别的想不开。
    “游局为我家扶贫，费尽了心血，也有了起色，可为什么又一旦毁在我的手里？”
    “我有什么脸面去见游局？自己虽然很苦劳，可为什么就会在车上睡得那么死呢？我是人吗？”的确七英姐长期的身心过劳，一旦有放松的机会，很自然就会忘掉一切的。这是人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
    ……
    太阳已下山了。这时，一辆手扶拖拉机进老坑村。七英姐想搭顺便车回家，刚站起来想招手时又一屁股坐了下来，将脸埋在双漆中间。
   “回去干啥？”七英姐脑子里一片空白。
   “自己不打瞌睡会丢这些钱吗？”
   “我拿什么脸皮去见家人，见村民，见游局？……我太窝囊了！”
    这时，七英姐感到饥肠咕噜。是的，她拿到钱后午饭也顾不得吃就去买家人的衣服，接着就赶去搭车。
她本能地用手往衣兜里掏。
    “咿，毒鼠强？！”
    七英姐掏出在车站买的老鼠药，心里一惊，“难道这一切老天早已作好了安排？！”

    七英姐在车站找车时，一个年轻小伙子走过来礼貌地说：“大嫂，要‘毒鼠强’吗？这东西不准公开卖，您要的话我就拿出给您看。”
    七英姐听说有卖老鼠药的，自己淮山地里就有很多老鼠扒淮山吃，就说：“要呀，是真的吗？”
    “哎呀，我的妈，还有假的吗？这又不是好试的，不然您尝尝。”年轻人神气活现地边说边掏出毒鼠强给七英姐看。
    七英姐信了，问：“多少钱一包？”
    “算您有意，五毛钱一包，特优惠了，别的最少也要八毛。”七英姐也没多说，拿出了两元零钱，买了四包老鼠药塞进了衣兜里就去找车。

    “对，是老天早已作好了安排！”七英姐脑子里又放电影似的：
    自己勤劳一世也富不起；家人的病痛老是治不好；扶贫工作队来帮扶我家也成了“烂泥糊不上壁”；有钱了自己又拿不回家；如今老鼠药又送到我面前。
    ……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的不是！”她拖着沉重的双脚艰难地往老坑村的方向走去。
    天慢慢昏暗下来了。路上不见一个行人。
    七英姐的思想彻底崩溃了。她认为这老鼠药是老天安排要她去死的，是不可抗逆的。否则，自己一世也是痛苦的。
    她在路边折了一条树枝，用力在路中间面划下自己的遗言：“我在淮山地里。七英姐。”写完，她将四包老鼠药撕开，将药粉全倒进口里，将袋子叠放在“七英姐”三个字上面，又用小石子压住，就朝淮山地方向飞跑过去。
    她边跑边想，这样一切都好交代了。
    跑呀，跑。这时，七英姐脚下一轻，眼前一黑，“轰”的一声，到阴间了。
    ……

    七英姐觉得头又痛又沉，眼睛很难打开。难道阴间就是这么痛苦这么黑暗的。
她使劲将眼睛睁开一条眼缝，想看个究竟。
    “醒了，醒了！”七英姐听见一阵人声，定睛一看，在这全白的世界里，是游局和自己的家人。没错，是他们。这是什么地方？他们为什么也来这里？七英姐很想问问，可就是张不开口，有人卡住喉咙。喉咙火辣辣的，痛得难受，说不出话。
    “七英姐！七英姐！”游局使劲地喊，“可把我们急坏了！你没事吧？”
七英姐认得这熟悉的声音就是游局。
    “我在哪？这里是阴间还是阳间？”她张了张嘴，满肚子的话说不了，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来。
    游局从七英姐的表情已经猜出了三分，他温和地对七英姐说：“你不用说，你听得见吗？”七英姐点了点头。
    “我告诉你。”游局说：“昨天我从县城里赶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在村口小路路面上，朦胧中发现有一小石压着一叠白的东西。我捡起来一看，是四包毒鼠强的空袋子。我再看路面，划有你的留言，吓死我了。
    “我马上跑回你家，问你家人，又说你没回来过。我火急地叫大家分头去找你，我就和你丈夫拿了手电筒直奔淮山地。不想，在还没到淮山地的水沟边发现你已昏死在石级下。
    “你的头已摔伤。在我们叫你不醒时，我才告诉他们说你吃了毒鼠强。他们不相信但又没见过老鼠药中毒的人症状怎样。我拿出那四包老鼠药的袋子给他们看，说了路面的留言，他们才相信。他们没时间再问你为什么寻死，就七手八脚就地参与抢救。
    “有人马上跑回家去拿猪油，有人回家找担架，有人找棍子来撬嘴，有人到水沟里取水。你丈夫用力扳开你的嘴巴，发现口腔里还有药粉的残留，马上用水冲洗，用手指刺激喉咙催吐。折腾了好一阵子，见毫无效果时就用担架将你抬到医院来抢救。
    “医生根据我们的反映和他们的检查化验，诊断为脑部摔伤引起深度昏迷，并非中毒昏迷。我们听了之后，心中的石头才放下来。医生说，你的喉咙是村民们就地抢救时弄伤的，并有感染，所以你目前讲话不了。不过很快就会好的。”游局简单叙述完了。
    七英姐丈夫揩七英姐泪水的手帕也被湿透了。
    游局和老坑村人们心中一个大大的谜团还没有解开：七英姐为什么要寻短见？
    尽管人们有各种各样的猜测，但是，在七英姐没有恢复健康之前，人们都不会当面提起这件令人伤心的事的。
    在场的人只好都说：“幸好老鼠药是假的！”。

落叶

没了？

红酒红

没办法，一死了之
我怎么这样残忍
老天如何这样残酷

老鼠药是假的，但愿天下所有的坏人坏事都是假的
老的会说故事，人物个性刻画稍欠

LJZF

故事似乎不完整的感觉。心理活动描写太多了，又不够传神。

文静

好像故事还没完一样,应该还有下文吧?

红酒红

原帖由 文静女孩 于 2008-6-18 15:20 发表
好像故事还没完一样,应该还有下文吧?

应该就这样了，以后的你去想吧

和的小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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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和的小苑 于 2008-6-19 08:45 编辑 ]

行素

有故事原型么？好像就发生在我们身边喔。:)

和的小苑

文学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故事的原形（创作素材）当然是来住身边的事，只是自己水平有限，不能很好创作罢了。

红酒红

原帖由 和的小苑 于 2008-6-18 20:45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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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病：“本人拙文”。拙文即是我的文章的意思，“本人”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