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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书香世家

[分享] 一场悲情姐弟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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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26 11:06:5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八
  冬天悄悄地来临。
  其实在焦阳内心最荒芜的时刻,他也曾经回到桃色酒吧,他认识的那个酒保还在,酒保说你到哪儿发财去了,这么久都不来。焦阳道,发你的头。酒保上下打量焦阳,发愁道,看你这个猫样,怎么好像自食其力了?焦阳坐下来,要了一杯名叫冬日恋歌的鸡尾酒喝,道,那你还自食其力?酒保道,有人愿意把我包在别墅里,我这一分钟就跟她走。自食其力有什么好的,我右膀子都摇出肩周炎来了,挣那么一点钱。
  焦阳慢慢地喝酒,他对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熟悉,仿佛他从未离开过。所以只要是他不当班,他就会消磨在桃色酒吧,他深知他还是属于这里。
  有一次一个眼生的小妹走过来,来了就斜靠在吧台边上冲焦阳放电。
  小妹穿着服务员的制服,但仍看得出是有本钱在外面混的:胸大,腰细,屁股翘,外加一脸的风尘气。
  酒保为他们相互之间做了介绍,还说小妹是他们酒吧里的玛丽莲梦露,在外面很多应酬,不是很容易碰上的。玛丽莲梦露也很义气大方,表示今晚要好好陪陪焦大哥。说句老实话,焦阳也不是不动心,而且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蠢蠢欲动,并非像在黑岩村时那样风平浪静。不过他还算是有克制力,他知道做个好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便对玛丽莲梦露道,哥哥我今天没武功,也别耽误了你不是?玛丽莲道,呸,你留着那些子弹给阔太太吧。焦阳道,天地良心,就是有一颗子弹也得给梦露你啊。
  玛丽莲梦露找来一支原珠笔,把自己的手机电码写在焦阳的手心上,斜着她的丹凤眼道,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吧。说完一扭一扭地走了。
  焦阳有些失落道,她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酒保道,我操,良家妇女才跟你手拉手的去看芭蕾舞呢。
  重回桃色就等于重回江湖,又有人来找焦阳干坑蒙拐骗的事了,其中一担大的是有一个黑帮老大,他们想绑架一个富豪大款,但此人神出鬼没完全没有规律。黑帮老大希望焦阳搞惦大款的太太,便可准确的知道大款的行踪。如果办成此事,焦阳得到的报酬将是一个大数,恐怕跑一辈子速递也赚不到那么多。
  但是焦阳没有答应这件事,他再一次换掉小灵通,也再不能去桃色酒吧了。
  他不答应的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冬天来了,他又穿上了棉衣,管静竹送到看守所来的这件棉衣他一直也没有丢。他想在这个世界上他至少要对得起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尹小穗,而是管静竹。管静竹为他做的点点滴滴虽然他无以回报,但他知道她希望他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也是他唯一不能背叛的人了。
  他又没地方可去了,他没地方可去的时候就会想起管静竹,管静竹这个人就是他的家,他的家就是管静竹。
  有一天,管静竹正在上班,王梅突然来找她,说想跟她谈一谈。
  她们来到了接待室,王梅并没有兴师问罪,而是对管静竹说,我哥反正是要铁心跟你好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知道他是我的亲哥哥,我也想帮他分担一部分压力,并非多管闲事。管静竹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王梅说道,我托了无数的朋友去打听,终于打听到一家名叫神州的脑病医院,你可听说过?管静竹茫然道,没听说过。
  王梅说,神州脑病医院可以开刀治疗智障的病人,病人手术以后当然不可能成为正常人但至少可以生活自理。
  这一信息对于管静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她觉得自己真是小肚鸡肠,还认为王梅是因为郭宏伟的事记恨自己,事实到底怎么样呢?还不是血浓于水,王梅为了她哥好,反而向自己伸出了援手。所以管静竹对王梅可以说是千恩万谢。
  后来王梅带着管静竹去了神州脑病医院,医院很大,也很正规。医生听了端木歪歪的情况,说手术是可以的,但也不是没有任何风险。管静竹说最糟的情况会是怎么样?医生说那就是生命危险,神经外科本身就是高风险的手术,说白了就是搏一搏,就看你自己的决心大不大了。管静竹问手术胜算的把握有几成?医生说其实对于病人来说,成与不成都是百分之百。
  医生还给管静竹看了一份公式化的手术协议书,协议书上明确规定病人若是出了意外,所有责任自负。管静竹说这个协议书有点太绝对了吧。医生说你完全可以选择不做手术,这样也最保险。管静竹没说话,而是看了王梅一眼,碰巧王梅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协议书。
  王斌从生产基地回来以后,管静竹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王斌想了想说,我看可以搏一搏。要不你再好好想一想,反正手术费我来出。
  手术费还真是一个天价,如果王斌不出,管静竹还就得砸锅卖铁。所以管静竹想,是不是歪歪的运气来了?是不是苍天有眼,心诚石头里开出花来了?管静竹前前后后想了一个星期,还是带着端木歪歪住进了脑病医院,她希望歪歪的生活能够自理了,果真如此她死也可以闭上眼了。于是医生开始了对歪歪手术前的各项身体检查。总之一切都进行的相当顺利,手术日期也落实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进行的太过顺利,越是临近歪歪的手术时间,管静竹就越是有一种厄运降临的恐惧。可是她又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着她往前走,想要停下来已经没有可能。
  住院的这段时间,焦阳都是到医院来看管静竹和歪歪,管静竹没有人说,只好把这种心理感觉告诉了焦阳。焦阳由于常来病房,又有女人缘,跟一个姓金的护士相处得很好。焦阳跑去问金护士这个手术的危险性是不是特别大?金护士迟疑了一下,才说这种手术肯定是有风险的。然后就不再多说了。也就是她的这几秒钟的迟疑,暗合了焦阳心底的疑虑。让他相信了管静竹的焦虑并非空穴来风。
  有一天晚上趁着金护士值班,在她去给病人打针的时候,焦阳在手术登记手册上,看到了好多接受手术治疗的患者的名字,他便拿出准备好的纸和笔,把这些人的电话和地址抄了下来。
  焦阳事先并没有跟管静竹说,便骑着午夜狂奔给他工作配的摩托车,抓紧时间一一寻访了接受过手术治疗的病人的家庭。
  调查的结果令他大吃一惊,接受手术治疗的病人,除了毒瘾、失忆、洁癖等症的患者还有存活的以外,因高度智障而手术的病人全部死亡,无一存活。这个结果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当天晚上,焦阳站在医院的大门口等着金护士下班,见到金护士以后,焦阳当场质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金护士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我跟你还真是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焦阳说你说吧,我能听明白。金护士说,医学的昌明总是建立在无数的失败之上的,你又怎么知道你姐姐没有做好放弃儿子的准备呢?如果她不放弃儿子,她又怎么再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呢?在这个问题上,她跟王梅之间有默契,王梅和医生之间也是有默契的。焦阳道,既然是拿孩子做试验,你们为什么还要收那么高的手术费呢?金护士说,费用高就是治疗,没费用就是谋杀。
  金护士最后说,焦阳,我可什么都没跟你说,你要是砸了我的饭碗,我可是翻脸不认人的。说完这话,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人影立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焦阳一个人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夜风袭来,不胜寒意。



焦阳回到病房,他对管静竹说道,不知我是不是受了你的影响,我也觉得歪歪完全没有必要做手术,他现在挺好的,再说哪有天才大师做手术的?管静竹不快道,我跟你说正经事呢。焦阳说我就是在说正经事,我们明天就出院,不做手术了。管静竹道,你真这么想?焦阳坚定不移地回答道,我真的这么想。
  管静竹道,可是你不觉得我们同时也放弃了希望吗?那么一大笔手术费都落实了,这时候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焦阳说,我觉得这件事一开始就是我们出了问题,歪歪其实很好,所以希望和手术费都是多余的,可是我们非要他好上加好,这都是我们贪心造成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我还是要说歪歪就是天才大师,大师是浑然不知窗外事的,也有很多大师生活就是不能自理的,难道都要去动手术吗?
  焦阳决定不把这件事的真相如实的告诉管静竹,真相太残酷了,他是怕管静竹跟王梅乃至王斌闹得分崩离析,没有事实证明这件事是他们兄妹俩策划的,但也没有事实证明这件事不是他们兄妹俩策划的。而焦阳知道,管静竹很想跟王斌结婚。
  第二天,管静竹就带着歪歪出院了。
  王梅和王斌都对这件事情极为不满,他们问管静竹为什么要这么做?管静竹说因为感觉太不好了。这显然不成其为理由,家里有个智障的孩子,自己又不积极的想办法,难道找了个结婚对象是王斌,就真的躺在他身上吃喝,要养这孩子一辈子,一辈子是什么概念?想一想就先把人累死了。还说这个女人多么多么地爱自己,是不是太一厢情愿了?
  这当然都是王梅背后跟王斌说的话,王斌虽然没有明确的赞同,但是内心的天平已经向妹妹那边倾斜,不仅回家就摆个臭脸,结婚的事也不再提了。
  王梅觉得自已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再说多了并无益处,便不再理会这件事,又去开了一家咖啡厅专营英式下午茶。王梅的优点就是志在参与,赚不赚钱无所谓。有时王斌从生产基地回来,不像从前那样第一时间要见到管静竹,就在王梅门可罗雀的店里坐一坐。
  管静竹并非没有感觉出来王斌的变化,有一天晚上,她对王斌说道,如果你心里实在不平衡,那我可以跟你做个婚前公证,有关歪歪的一切事宜都不需要你管,全由我自己负责,你看这样行不行?王斌脱口而出道,你觉得这可能吗?你觉得你做得到吗?那我们还用得着结婚吗?
  一语醒心。
  两个人也同时为最后这句话愣住了。管静竹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怎么又让曹虹说对了呢?她的身后真的是万丈悬崖啊,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曹虹的话还音犹在耳,她现在真的在这里住不下去了。
  管静竹默默地走进卧室,她收拾行李的时候,王斌一直也没有到卧室里来。直到她提着行李来到客厅,王斌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他还走过来抱了抱管静竹,轻声地说不要走好吗?管静竹心想,这是戏啊,是戏你就得让人家演完,有些戏人是要演给自己看的。
  果然,管静竹搬回自已家以后,除了在公司偶尔能见到王斌之外,他并没有再打电话要求她回去住,这是一个无言的结局。
  管静竹交辞职信的时候,把那枚钻石戒指也包在里面了。
  隆冬的一个中午,阳光稀松散淡,并没有办法减轻寒冷。焦阳骑着摩托车到效区去送快递,手都冻僵了,送完快递回来的路上,正好经过管静竹的家,他决定上去喝口热水。上楼梯的时候,他的两只手还是抓车把的形态,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
  他用力搓了搓双手,才拿出钥匙。
  进了屋以后,焦阳发现不仅门窗紧闭,连厚厚的遮光窗帘也都拉上了,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焦阳心想,可能是管静竹跟王斌已经结婚了,所以彻底搬过去住,这边收拾妥当关窗拉帘也可以挡挡灰。
  焦阳来到厨房,想烧口热水喝,但是一进厨房他差点没呛个跟头,厨房里有浓重的煤气味,他这才意识到他一进屋闻到的怪味是煤气味,其实整间房子都是这个味,而他猛一进门没有感觉出来罢了。焦阳一边咳嗽一边关了厨房的煤气开关,他推开了厨房的窗户,一股巨大的冷风扑面而来,这才警醒他家里可能出事了。
  果然,紧挨着厨房的就是管静竹的卧室,卧室的门开着,管静竹穿戴整齐地躺在床上,脸上还化了一点淡妆,看上去面部神情柔和,仿佛熟睡,人已经深昏迷了。
  焦阳抱起管静竹就往阳台跑,又冲回卧室找到一条毯子包在管静竹的身上。并且掏出小灵通打了120急救电话。
  管静竹从急救室推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她面色苍白,嘴唇青紫。医生对焦阳说,再晚送来5分钟,人就救不回来了。焦阳随着四轮车一块进了病房,管静竹躺在病床上,微睁着眼睛,眼神空洞而淡漠,她始终也没跟焦阳说一句话。但是焦阳心里明白,一定是她跟王斌的婚事出了问题。
  下午,焦阳回去给管静竹拿换洗衣服毛巾等物,回来时在病房的门口听见管静竹的哭声,只见曹虹阴沉着脸坐在她的床边。焦阳以前并未见过曹虹,但看过她的照片,知道她与管静竹的感情亲如姐妹。他想,管静竹心里的苦一定得吐出来。所以他没有马上进病房。
  曹虹说道:“……你为了他,他配吗?”
  管静竹道:“我哪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我怎么会傻成这样呢?我觉得我也不是跟他不合适,我跟谁都不合适,我终于想明白了,我根本没有被这个社会接纳过……我无论怎么做都是不合时宜的……”
  曹虹恨道:“王斌这个王八蛋,我总有一天要亲手杀了他……你为了公司的利益,为了保护公款,为了他家的王豆豆考大学……你看看你累的,还有个人样吗?但凡是个有正常思维的人,怎么忍心把你给赶出来?一个人要自私到什么程度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曹虹的话,一下子把焦阳心头的火焰点燃起来,管静竹为王斌做的一切他也是看到的,想不到王斌的心肠如此歹毒,那他就可以确信是王斌和王梅一块策划了给歪歪动手术的事件,他们是要歪歪的命,他们这样算计管静竹是他绝对不能原谅的。焦阳想都没想,就把手里的脸盆和衣物放在病房门外的长椅上,他要到大豆王公司找王斌算帐。
  说来也巧,本来焦阳到大豆王公司是碰不到王斌的,因为王斌刚刚下到生产基地才一天,下面的工作还没来得及开展。但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叫他立刻回总公司参加审计工作,审计局的工作组已经进驻公司了。大豆王公司的工作一直十分正常,生意做得好好的,怎么会招来审计局的工作组呢?王斌派人调查摸底,才知道原来郭宏伟事件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已经完结,而是郭宏伟在这段时间里,锲而不舍的给税局写信揭发大豆王偷税漏税的行为,郭宏伟一直是公司的老人,同时又是“自己人”,所以他知道公司不少底细,更知道怎么检举揭发能把审计工作组请到大豆王公司里来。
  所以,当焦阳来到大豆王公司的时候,王斌风尘扑扑的进办公室还不到10分钟,在这10分钟里,他也想了许许多多的事,首先他是不敢相信人真的是会遭报应的,而且是“现时报”,管静竹才走几天啊,工作组就进来了,而他本人对公司的帐目一点把握都没有,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这么大的公司,肯定是有假帐的,也肯定是要避税的,这是一个常识。但是所有的帐都做平了没有,王斌并不十分清楚。
  接着,他又想,他怎么就稀里糊涂听信了王梅的话?王梅的话怎么能听呢?她自己的生意做得一塌糊涂,几乎到了包赔不赚的程度。这还不说,再说她的个人问题,她找谁不好,找了一个郭宏伟,当时还没结婚的时候,全家都不同意,都觉得这个人不地道,可她发了疯似的非他不嫁,结果还就是这个郭宏伟,给公司惹来多大的乱子,听说现在王梅还跟他有来往,这个王梅是不是没救了?!结果自己还听信了她的话,放弃了那么好用的管静竹,简直就是找死。
  更有一件奇事让王斌感到新鲜,那就是他每次跟王豆豆通电话,全部是为了钱的事。王豆豆的手机永远是关机状态,只有他没钱了,才会主动把电话打过来,闲扯的话不会超过三句,就开始说他买了多少书,多少软件,然后就叫王斌寄钱。这一回王豆豆打电话来当然又是要钱,但是在挂电话之前,豆豆突然说了一句,爸爸,你对管阿姨好一点,她跟我妈妈一样,是个好人。
  豆豆挂上电话之后,王斌一直举着话筒愣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也不清楚豆豆为什么突然说这么一句话。
  总之此时此刻,王斌的肠子都悔清了,他拿起电话来就给管静竹拨,他这个人的优点就是脸皮厚,任何在别人看来没有希望的事,只要能牺牲脸皮扭转乾坤,他都是不会在乎的。但是管静竹家的电话没有人接,手机开着,也是没有人接听。
  正在他继续拨打电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焦阳出现在他的面前。
  王斌放下电话道:“焦阳,你来的正好,我给你姐姐打电话就是找不着她人。”
  焦阳黑着脸道:“你找她干什么?”
  王斌笑道:“还能干什么,我知道她对我是有感情的,我想跟她谈结婚的事,争取这个月就把事办了。”
  他不这样说还好,或许他一付无赖嘴脸还在焦阳的预料之中。但总之听他这么一说,焦阳的满腔怒火不但没有发泄出来,连肺都要气炸了,顿时暴怒道:“你还要骗她骗多久?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啊?!”
  王斌委屈道:“这话是从何说起啊?焦阳我告诉你,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管静竹离开我家并不是我让她走的,我反而是苦苦哀求她不要走……我们其实没有矛盾,无非是在歪歪的问题上有点争执,但也都是为歪歪好啊……”
  焦阳恨道:“你为歪歪好?你还有脸说?!我问你,我姐对你儿子怎么样?”
  王斌道:“那当然是没的说。”
  焦阳道:“那你对歪歪呢?你逼他做手术是什么意思?”
  王斌理直气壮道:“这还用说吗?我愿意出钱给他做手术,难道是要害他不成?”
  焦阳道:“你是不是要害他你心里知道,这种手术还没有办法精确定位脑部神经的特定区域,而且有生命危险。就拿这个医院来说,他们就没有做成功过一例,你逼着歪歪在那个医院做手术,你什么意思?”
  王斌迟疑了一下道:“这一切都是我妹妹安排的,总之我和她都是处于好心。再说管静竹不愿意给儿子做手术那就不做好了,我还是照样可以跟她结婚。”
  焦阳一字一句道:“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王斌奇道:“为什么?是她让你来这么跟我说的吗?”
  “对。”
  “不可能。我一定会娶到她的,豆豆说得没错,她是一个好人……”
  “我再说一遍,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其实也是一个外人。而且我告诉你,我是真心爱你姐姐的,我们之间的矛盾小的像黄豆一样,根本不足为奇……”
  王斌喋喋不休的说下去,他说的激情澎湃,没有人会不相信他是世界上最无辜的人,同时也是最爱管静竹的男人。焦阳已经听不见王斌在说什么,他的脑海里无数次的闪现出管静竹苍白的脸,乌黑的口唇,空洞而淡漠的眼神……这时他看见王斌的大班台上放着一把裁纸刀,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拿起这把刀来的,并且想都没想,将裁纸刀准确地刺进王斌的喉管。
  大概是碰到了颈动脉,鲜血像喷泉一样射了焦阳一脸。
 楼主| 发表于 2008-5-26 11:07:3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九
  王斌原是一个糙老爷们儿,但也仍有见血即晕的毛病。现在看见自己的鲜血像音乐喷泉般的绽放如花,更是来不及做出反应便一头栽倒在地。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这一声闷响。不像平常血案发生时总会产生一些混乱场面和殊死搏斗,所以没有任何人闻声闯进办公室来。事情发生之后,这里更加静谧的像皇宫里的后花园,淡绿色的窗帘随风起舞。
  焦阳站在王斌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他血尽气绝。
  焦阳没有杀人动机,他被关进看守所以后一言不发。
  王梅像狂燥型精神病人那样告诉警察,王斌生前有两个仇家,一个是她的前夫郭宏伟,还有一个是同居女友管静竹。
  郭宏伟的嫌疑很快就被排除了,因为他根本不认识焦阳,也没有作案时间。全部的疑点都集中在管静竹身上。警察很快查明,焦阳也根本不是管静竹的弟弟,他们的关系说好听一点是可圈可点,说的不好听就是一种暧昧关系,在这方面,每一个成年人都是有想象力的。而且焦阳的身世复杂并且有案底,他仇视社会,心毒手狠是顺理成章的,管静竹买凶杀人选择他就更加顺理成章。
  王梅为王斌请了一个最贵的律师,终极目标是让管静竹和焦阳两个人都死。律师说,你不考虑刑事附加民事赔偿吗?王梅斩钉截铁的说,我不缺钱,我要他们两个人的命,我哥死的太惨了,而且他是企业界当之无愧的精英。
  管静竹虽然没有被关进看守所,但已被24小时监管,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
  曹虹给管静竹也请了一个名嘴律师,他表示能做到管静竹这边大限只死一个人。曹虹说,能不能两个人都不死?律师说那不可能,就算王斌比你描述的还要坏一百倍,那也是一条命,何况他们家那边咬得这么紧。
  管静竹问律师,买凶和凶手的关系是怎么一回事?律师说,雇凶的人情节恶劣判刑肯定是从重到轻,凶手是由轻到重,反过来凶手极其残忍,情况就倒过来。管静竹听不懂,问到底谁会判极刑?律师说,通俗的说就是谁担的罪名大谁判极刑。管静竹哦了一声,说那我就明白了。
  素来最了解管静竹的就是曹虹,曹虹对管静竹道:“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管静竹道:“没什么意思。”
  曹虹道:“这回你不要又跟我犯傻,又跟我犯倔,实事求是的道理你总是明白的吧?”
  管静竹不说话。
  曹虹又道:“我是百分之百的相信你跟焦阳的关系比漂白粉还干净,挽救失足青年这种事也只有你管静竹会干。但是同样的道理,你管静竹也是绝对不会买凶杀人的。我说得对不对?”
  管静竹道:“可是焦阳跟王斌没仇没冤,他是为我出头。”
  曹虹道:“他当然是为你出头,我也觉得焦阳有情有意,可是那有怎么样?你的确没有让他去杀人啊。”
  管静竹道:“我确实没这么想过,可是事情已经出了,而且整件事跟焦阳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我当时不答应王斌什么,不搬到他家去住,不对他抱以幻想,哪会发生今天的事?整件事全是我的错,我怎么能叫焦阳代我去死呢?”
  曹虹说不通管静竹,就花钱请了一位心理医生来给管静竹做心理辅导,好一点的心理医生都是按小时算钱,心理医生最后花了一周的时间来说服管静竹,不但不起什么作用,反而在曹虹的面前夸奖管静竹的心理素质超好。
  见到曹虹日益憔悴的面容,管静竹尚可以反过来安慰她。
  “曹虹,别折磨自己了,我真的已经生无可恋。”
  “你不要这么平静好不好?你平静地让人害怕你知道不知道?”
  “我累了,我想睡了,并且不想再醒来。”
  “那也不能死啊,你死了以后歪歪怎么办?”
  “这是我唯一要拖累你的一件事,我还是要让葵花把歪歪接到她家里去,现在想起来,她家的人都是好人,只是你要每个月往乡下寄钱,你不用多寄,乡下也没什么花费。曹虹,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和朋友,你就多担待吧。”
  曹虹忍不住眼圈红了,道:“我答应你。”



这场官司打得昏天黑地,王梅除了找最贵的律师之外,还动用了她全部的社会力量,许多人说,王大豆的案子比他的饲料出名。只是,任何一个业绩显赫的企业,突然失去了领头羊都是一件天塌下来的大事,何况内忧外患,还有审计工作组的进驻,结果查出了一堆问题,被罚税款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大厦将倾,公司里的人一下子走了大半,小丁也不辞而别,偌大的一份家业,说败也就败了。
  管静竹承担了全部的罪名,她一审被判处死刑。焦阳是无期徒刑。
  王梅不服判决,提起上诉。
  她要的是两条人命,焦阳不死,就是逍遥法外。面对眼前的现实,哥哥死了,企业垮了,她是绝对不可能冷静下来的,她单独会见记者,她知道有时候媒体能起到法官起不到的作用。根据她的口述,一篇题为《傍大款傍成杀人犯》的文章出现在报端,副标题是“白领丽人管静竹雇凶杀人案案情始末”,一时间,人们的茶余饭后又有了唏嘘不已的可以谈论的话题。但这一切已经与管静竹没有关系了,它们是另一个故事,一个令王梅和普罗大众坚信不疑的故事。
  在等待高院审核的日子里,葵花从四塘赶来接歪歪,她现在已经做了母亲,所以对管静竹的拜托完全理解,尽在不言之中。葵花曾带着歪歪去看守所探视管静竹,歪歪并不明白管静竹为什么要在另一间房子里,与他隔开说话。他微笑地冲母亲点点头,并送给母亲一付画,葵花解释说是歪歪昨晚连夜画的属于最新的作品。
  歪歪的画还是以往的大师风格,整幅画相当抽象,可以不分上下左右怎么挂都合理。这幅画的用色依旧十分大胆,对于视神经仍有猛烈的冲击力。这也是歪歪第一幅有标题的画,管静竹给它取名《风》,因为管静竹感觉到这幅画中所表现的,是在飓风中的三个人影,人影已经完全变形、虚化了,但也正是由于人影变形、虚化的厉害,方能感觉出飓风的魔力。
  管静竹始知,读懂儿子,也是一生的事。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焦阳曾多次央求过余管教,他说他想见一见管静竹,但是余管教说管静竹现在是要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他的确是打了报告,但都没有被批准。焦阳跟余管教说,王斌真的不是管静竹叫我杀的。余管教说,你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有一天,焦阳看报纸,无意间看到婚庆公告栏,是淡粉色的心状形式,上书:冷义,男,28岁。尹小穗,女,24岁。于某年某月在某地结为夫妻,特此公告。婚姻誓诺是执子之手,白头偕老。朋友祝福是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冷义为尹小穗点的歌是粥稀稀的《等咱有钱了》。尹小穗没有给冷义点歌。
  他们在照片上头挨着头,冷义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之感,而尹小穗则深情地看着焦阳。
  焦阳的心里并没有明显刺痛的感觉,他所看到的原本就是别人的生活,跟他是毫无关系的,既然没有关系,也就没有痛苦可言。
  焦阳最后一次得到管静竹的消息是她给他写的一封信,从邮戳上看,这封信从看守所寄出,又重新回到看守所。
  信非常短。
  信中写道:“焦阳:我们的相识是那样的不堪,然而我们又难以至信的心灵相通,我爱你爱的太久太久,你还是你。管静竹绝笔。”
  他们的确是心意相通的,焦阳心想,对于一个12岁便经历了灭门惨案的他来说,温情就像暗夜里的火柴,从未真正温暖过他的心。他不见得多么愿意当幸存者,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思呢?但是这一刻,他的内心真的是充满了温暖,他真的相信没有一颗心是不需要这种温暖的。他终于明了了人为什么要苦苦追寻这种东西,哪怕是走遍千山万水,哪怕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更重要的是,他第一次心生悔意,他深知是他害死了管静竹,由于他的凶残,使他们的故事变得如此惨淡。那个他受伤的雨夜再一次血雨腥风般地划过他的脑海,有些时候,相遇不如错过。
  人说,爱是废墟中生出的花朵。不知是无望衬托了凄美,还是凄美成全了无望。
  这是一个普通的上午,天色灰白,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发表于 2008-5-26 13:04:10 | 显示全部楼层
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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