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牛逸事

游条

掌牛逸事

        刚开始分田单干的时侯，我家本没有牛。职业地理先生的舅公帮人看屋场时，东家送了条母黃牛给他。因为舅公家缺劳力，所以与我父亲协商决定，牛由我家负责饲养。日后生了牛崽单年归我家，双年归舅公，农忙耕田时也按单双日遁此例使用。奇怪的是这母黃牛到了我家逢单必生逢双不产。气得舅公没办法，深知风水命理的他只好连声哀叹时也命也。后来干脆将其家传秘学一并传与父亲。因此，我家对老黃牛有着深厚的感情，亲呢地称它为亚黃。它是我家的吉祥物，守护神。它伴随着我渡过了浪漫的童年，并衍生出无数的风流韵事。
       
        到山上掌牛除了摸鱼虾打斗肆外，摘稔果，采茶泡，装花眉，薰黃蜂，挖穿山甲和土茯苓，掏鸟窝，捉南蛇，唱山歌聊割草的姝仔等等，节目天天新鲜，从不重复。所以在枯燥的读书岁月中总是昐望着周日的尽快到来。我家的亚黃也成了我重要的精神寄托。
       
        但是好境不长，到我读初中时父亲开始要求我掌牛的同时，必须砍柴或割草。这一要求使我痛苦不堪，因为那时村里封山育林，活的树木是绝对不能砍的。只能爬到树上砍枯死的树技。但我天生不会爬树，看着同伴们象猴子似的上蹦下跳，不一会便砍好捆好柴火准备牵牛回家，我心急如焚。思来想去实在没办法，看看四处无人太阳又即将落山，心一撗挥刀砍倒一棵松树，削去技叶全力支起正要起肩，突然身后有人大喝一声：“把刀放下”。 我转身一看厡来是村里出了名的恶人绰号叫“盲牛炳” 的护林员。见状我几乎瘫倒在地，说：“炳哥，柴刀和柴你都拿去吧，但千万不要告诉我爸，不然我就完了”。 岂知这盲牛炳却说：“柴刀和柴没收，另外罚款五十吊”。 天啊！我一年的学费总共也才五十吊，这下子一下就罚我五十吊，不给我父亲打死才怪。岂知这盲牛炳是出名的“烧板货”， 任由我苦苦哀求就是面不改色口不松。

正当我感到绝望时，对面山嘴传来女孩子花眉唱歌般动听的声音：“炳哥，不关他事，柴是我砍的，要罚就罚我吧”。 一眼望去厡来是大队党支书的女儿，我们村出了名的大美女小翠。盲牛炳见了小翠就象见了他丈母娘似的。咧着嘴道：“已.. 已然是你砍的，那.那就算了，我来帮你背一程吧！”。好样的龟儿子盲牛炳，这下不但没罚我还帮我将柴背到了山下。那时还没有腐败这个词，但我想亚炳应该是个小贪官之流。
       
        开始时我觉得小翠高贵，所以不敢奢想。走路时总是与她拉开距离，可她却越是跟得紧。我说：“翠，咱俩离远点好不？象俩公婆似的，影响不好”。 翠咯咯道：“你怕啦？”。我是谁？我当然不怕。因此，打那以后，我和小翠搭伙，小翠负责爬树砍枝，我负责在树下捡拾捆束。这时我终于发现小翠硧实美啊！微胖的身材显得珠圆玉润，晒不黒的皮肤白里透红，圆睑总是挂着笑容，走路的姿势款款端庄，爬起树来显得无比的矫捷与健美。我们有说有笑，男女搭配真是干活不累。同伴们都羡慕得要死。后来不知道那个红眼病居然编了首山歌在村里在学校唱开了。
                                                       
山歌好唱口难开，条条山歌有妹名。
罗塘山高妹唔怕，妺跟阿哥去斩柴。
阿妹上树阿哥捡，只顾望妹唔睇柴
最恨日低黃昏近，黃牛吃秧冇人知。

事情传到党支书的耳朵里，他把我父亲找去狠狠地教育了一通。完了我父亲对我说：“你小子听过王宝钏和薛平贵吗？门不当户不对，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到后来干脆削夺了我掌牛的工作，并警告我不要异想天开，从此我的掌牛岁月宣告结束。朦朦茏茏的情感只好晢时打住，但我始终觉得父亲训斥我的话引喻失当，薜平贵与我之间不具可比性。直到我高中毕业在家务农，百无一用的时侯，母亲告诉我翠要嫁人了。我他娘的鼻子一酸，居然差点落下了眼泪。连睡了三天，最后我决定去当兵，离开家乡，离开那个令我伤心难过的山村。还记得离开家乡的那天，翠躲在别人身后远远地目送我离去，直至很远很远。

一晃就是十几年。已丑年春回乡谒祖，家乡厡本几十户的村庄迁的迁走的走，仅存不到十户了，也多是留守的老人和小孩。亚黃早已归还舅公家，它的儿孙们已经遍布相邻数村。童年的伙伴更难寻鸿爪。诺大的村庄掩映在树木之中，只闻人及鸡犬之声却难得见到熟面。村道和庭院长满了杂草，老房子许多已上锁无人居住，显得有点破败与落寞。堂弟告诉我支书一家早在十年前己搬到城里，打那以后远嫁别镇的翠再也没来探过外家。世事不免唏嘘！

故地重游，望着一团团，一簇蔟姹紫嫣红的映山红，山稔花，青山依旧是那样的郁郁葱葱，牛们也悠然地甩着尾巴在山野间吃草。丁冬如歌的溪水，灿烂绽开的山花使我仿佛看到翠那纯美如花的咯咯笑脸。我想人的一生营营役役，为什么到头来总有无限的遗憾和惆怅？如今岁月已经苍老了我，却再也见不到故人的身影。于是我低声吟唱：“家住九连山复山，山中岁岁有花红。而今身在花红处，花红时节忆故人”。 也只能是无尽的追忆与无尽的祝福了。祝福翠平安快乐！祝福家乡青山依旧，东篱无恙？(曾用名东江夫子)

[ 本帖最后由 游条 于 2009-10-6 13:44 编辑 ]

abc123

哎，老毛时代也讲究门户啊。。想不到哈。。。不错的文章

游条

原帖由 abc123 于 2009-10-6 09:34 发表
哎，老毛时代也讲究门户啊。。想不到哈。。。不错的文章

现在难道不是了.
房子,车子.票子
要不然鬼嫁你

跳氏

想起了小时的的童谣
  掌牛细戴笠麻，戴顶笠麻把风吹，捡的笠麻牛又走

jianqie

可惜楼主怎么没跟翠私奔去啊

游条

原帖由 jianqie 于 2009-10-6 11:30 发表
可惜楼主怎么没跟翠私奔去啊

那时去深圳打工要开边防证
得先到支书处开证明

崖想劳二喜旅游

原帖由 游条 于 2009-10-6 11:44 发表

那时去深圳打工要开边防证
得先到支书处开证明

看来也不是没想过

游条

原帖由 崖想劳二喜旅游 于 2009-10-6 13:10 发表


看来也不是没想过

现在想见
但最好不见，
见了恐又是黃脸婆一个
要后悔

游条

原帖由 游条 于 2009-10-6 13:37 发表

现在想见
但最好不见，
见了恐又是黃脸婆一个
要后悔

留点美好回忆吧！

游条

原帖由 跳氏 于 2009-10-6 11:27 发表
想起了小时的的童谣
  掌牛细戴笠麻，戴顶笠麻把风吹，捡的笠麻牛又走

掌牛仔，掌牛奴，餐餐食饭捧香炉。
咸鱼猪肉卯得食，臭风咸菜一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