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时空的缅怀 ——我幼小心灵中的祖父徐傅霖 过去茫茫的时空,人们都说祖父是一代名人,可他早已乘仙鹤远去了。孙辈的我现在也过了古稀之年,只留下一点点幼年时的记忆。 小时候听人传说,祖父临盆出生时,老奶奶生下他是鲤鱼状的婴儿,接生婆忙用浴盆放水澡之,才“哇”的一声哭叫,显出人身。听讲的人都说:“鲤鱼跳龙门”,将有成一番事业。奶奶告诉我,祖父读书用功且聪明,18岁考中秀才,以后一直出外深造,为国家做事。正如祖父给朋友的书信所说:“傅霖奔走国事数十年,在家之日甚少”。 1948年我刚上八岁是读书的时候,父亲又在外做事,家人为了我更好地成才,操尽了心。那年秋天,我跟着我生母及房舅,从江西定南老城我外祖父家经由赣州、南昌至九江。乘当时的大型轮船“四民”号到达南京浦口。那时我亲房堂兄前来接我们到我父亲住地(我父亲当时居住在全国经济委员会的职工公寓里)。休息稍刻,父母双亲领着我和小弟根源一起往祖父住的地方去(在汉口路,楼叫“小卢”)。见到祖父时,我们都向祖父鞠躬,然后祖父慈祥温暖的手拉着我问这问那,问我在南京读书好不好等等,给了我糖果,叫大人带我去花园玩。父母吩咐我祖父公事忙,不可前去打扰。尔后的日子里,我去拜见祖父的机会甚少。记得那时我被安排在名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办的“知行小学”读书。1948年冬淮海战役时期,祖父离开南京去了广州。我们在“小卢”住了一段日子之后,也匆匆离开了南京,几经周折回到生我养我的家乡。解放初几年,由于历史原因,我母亲于1953年去世,我们一大家人不得不又各散西东,含泪离开家园各自谋生。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按照国家政策祖屋高士旧家归还我们鸣珂子孙。有一年春,我的弟弟燮源从美国回来。特地邀请了镇政府领导乡村老前辈到祖屋同我们一起欢聚。徐家子孙从外地赶回团圆,从上厅、中厅及两边厢房共摆了十几桌宴席,坐满百多人,那些小孩更是像过年那样欢乐、热闹。休息时候我约细叔和弟燮源到祖屋走走看看。燮源十分兴奋地说,他在八十年代曾写信回来探问,早就盼望这一天了。讲起祖屋,我特地告诉小弟,祖父兄弟俩手足情谊深。大伯(又名雨三)光绪年间庠生,曾任官州判。他为了让祖父全心倾注国家事业,自己辞官持家,历经十年艰辛,建成这座具有客家风韵的大型祖屋。我们边走边谈,不一会走到大门楼上,祖父留学带回的各种精装书籍立即浮现在我的脑中,告诉小弟,这里存放过祖父读过的大批书籍。我说,我们的老祖父徐鸣珂生于清朝,是位秀才,其后辈很聪明有志气,大学毕业或留学,为国做事为民操劳。譬如上一辈最小的身边这位大我四岁的细叔炳燊,他小学跳了级,初中读到一半,家里无钱供他上学,他就教小学,积了点钱后又继续去读书,以后先后考上中师、师院。我们边走边看不觉走到祖父的卧室和小客厅,这里曾摆放过精致的家具,现在空空荡荡,不复存在。我们走出骑楼,放眼望去,看到远处村屋田园山林。祖父曾用诗句赞美家乡:“石含山水问若何,绿水青山四面罗”,“村乡勤俭不奢华”,“田家半是读书家”……。从祖父厢房下来,燮源看到几间有石槽的房感到疑惑。我告诉弟弟,这是当年自家的牛栏,门口、山坑都有我们一大家的水田,大家都要下田种水稻,耕牛是很重要的劳动力,我幼年时还跟细叔去放过牛呢!那年代正逢抗日战争时期,有一年听说日本鬼快要打过来了,大人拉着我和细叔并牵着牛,紧张地往深山走。 改革开放后,经政府批准我和根源弟于1995年5月去台湾,第二天便去祖父、父亲坟前拜祭,哭叙那些逝去的岁月,那些终身难忘的艰辛。祖父的墓门正对远方的总统府,是在叫六张犁的山头上。祖父的“一声归雁云中过,可有中原讯息传”的诗句,犹在耳边,祖父在临终前几年,仍怀国思乡,想着我们。 祖父一生勤俭,常告诫家人:只要有衣领能拎起的衫都要再穿,“新三年旧三新,缝缝补补又三年,就是九年嘛 。”受祖辈优良传统的感染,1995年去台北探亲返程时,祖父、父亲穿过的衣服,我们带回不少,至今仍存放在定南老城二儿子住房里。也许只有这些才是对前辈的永久纪念了。 每年农历八月我们都要回老家祭祖,期间必须观看祖屋中的横匾对联,重温前辈的教诲。看吧,中厅一对5.2米高的石柱上雕刻的楹联: 爱兹绕屋溪山俯察仰观寄傲有堂侔绿野, 志在济时霖雨先忧后乐赋闲何日慰苍生。 这正是祖辈一生高尚情操的写照啊! 2015年仲春於珠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