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影记录慢生活【转】

安贞居之后

大学生志愿者与老人聊过去的人和事。受访者供图

       3月4日，《惠州观察》01版报道了记录中国乡村空巢老人故事的“90后”李艺泓（见报道《老人老屋老故事，留影记录慢生活》）。报道出来后，李艺泓得到不少市民的鼓励和肯定。一位老先生给他寄来关于惠阳高中“文化大革命”期间的资料，说“或许有助于你理解过去的岁月”，还有好几名市民希望参与到惠州“老屋老人”影像计划中。

　　民间著史正在悄然兴起，在城镇化进程中，更多的人开始回头寻找自己出发的地方，家族和故乡由此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我之所以成为今天的我，很大一部分受家庭和故乡早年的影响。由于社会的变迁，这是一个人口流动的时代，我们对过去往往一知半解，进而可能一直受困于过往生活的枷锁。通过对家族、村庄的理解，达到对自己、对时代的理解。”民间历史记录者李春荣说。

　　南方日报记者 钱小敏

　　像修族谱一样写家族史村庄史
　　李春荣是一名心理咨询师。2002年，父亲去世后，她发觉自己对父亲近乎一无所知。“我的父亲是传统的‘严父’，很少与我们交流聊天，更多的是命令。我们对他是极其敬畏的。”那时，她只知道父亲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从小到大，周边一二十里地的村民都来找他盖房子、做家具。父亲有徒子、徒孙近40人，每年春节来拜年，可以摆好几桌。

　　“这就是我对父亲仅有的印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做了木工，身为孤儿的他如何学得技艺，又有过什么作品。”李春荣希望了解父亲的生活。这种想法随着阅历的增加越发清晰。“我想还原父亲的木匠时代。那时，手工技艺备受推崇，熟人世界口碑相传。今天，手工木匠活儿已经无迹可寻，青年正在搬离村庄。每个人都深受家庭的影响，每个家庭都镶嵌在时代之中。家庭随着时代浪潮而波动。传统手工木匠的兴盛和没落，都是时代变迁使然。”

　　这个想法最终落实是在2014年的春节。2013年，李春荣在一次聚会上与李艺泓相识，听到李艺泓谈他的中国乡村空巢老人故事，“我一惊，这不就是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吗”？

　　李春荣立即开始了她的工作。春节回家时，她去找村里的老人聊天，寻找父亲当年的作品；找父亲的徒弟聊天，了解父亲如何收徒、如何教授技艺。“他们很愿意和我说故事。这些事情，是他们的生命记忆，在他们看来弥足珍贵。但几十年来，几乎没有人问过他们，没有人关心过。”李春荣说。

　　李春荣过了一个异常充实的春节。“不再是每天吃喝玩乐，而是有了一个主题，可以勾连几代人的问题。你终于开始了解你的家乡、你的家人。”她期待有更多的人加入其中，“通过这种深入的访谈，你可以拉近和家人的距离，而不是一直在看手机。如果你能发现他与历史的关联，并能形成资料文字，这将是非常有益的”。
李春荣打算写完父亲后，就写村里的裁缝、赤脚医生等传统手艺人。“这是时代的断面。现在年轻人都到镇里去了，村庄在若干年后会消失，这些手艺人会更早地消失。我希望像写族谱一样，写家族和村庄的历史。”

　　个人记忆中的重大历史事件影像
　　如果说李春荣所关注的家族史和村庄史更多地承载个人记忆，时代变迁只是作为背景色存在，那么，对于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乃至“文化大革命”的讲述，则直接触及重大历史事件。一个普通人在这些事件中是如何渡过的？

　　今年2月，网友“Johnie”将父亲所写的回忆录发到本地论坛上，数千人点击阅读，并有不少互动，有人甚至凭借回忆录内容猜到“Johnie”父亲的身份。“Johnie”父亲退休后就着手写回忆录，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当时，“Johnie”还在念大学，偶然看到父亲的文字，很感兴趣，但父亲不愿意让他多看。“十多年过去了，我终于找到了父亲的回忆录，如获至宝地读至深夜，唏嘘不已。为了纪念我的父亲，也纪念那段风起云涌的年代，我把父亲的回忆录整理出来，放在这里。我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国人可以对我国近现代史有一个相对全面、客观、公正的了解，尽管历史永远是残缺的。”

　　“Johnie”的父亲是一位老师，生于1938年，解放后考入惠阳中学，最终成为一名老师，“文化大革命”中由于其地主出身受到批斗。“回忆录里有对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惠州城风土人情的记载，还有对上世纪六十年代广州和上海的大学生活记载，旁人读来想必也别有风味，这两段记载也是回忆录中难得舒心的部分。其他的，则是一部血泪史了。”“Johnie”觉得那段岁月不仅仅是家父的磨难，也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磨难，纪念过去不是为了延续仇恨，而是为了更好地面向未来，希望悲剧不再重演。

　　网友“华士”看完“Johnie”父亲的回忆录后，心情激动，难以释怀，“那些年代知识分子的情怀和悲欢，很多都是我们父辈所经历的。无论命运如何，每个人热爱生活的强烈向上的斗志都让人佩服”。

　　李艺泓曾采访过近百位老人，他们都经历了建国前后的战争与政治运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对于时代，每个人都有发言和记录的权利。从个人的角度，你可以多维度地认识这个国家。”

　　走进你我故乡 了解时代风物　　观察眼

　　家族史、村庄史是二十世纪以来历史研究的新热点。这是社会生活史研究的一个部分，每个个体都有其历史体验，并体现历史的变迁，可以从小角度了解大时代。这本是历史学家、社会学家的事情，如熊培云写过《村庄里的中国》，讨论传统乡村受到城镇化浪潮的冲击；学者梁鸿则写过《出梁庄记》，讨论乡村青年在进入城市时如何受阻又如何奋斗。如今，记录家族史、村庄史正逐渐成为城市中产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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