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学堂：教育的桃花源

酒鬼

倘若游逸于山水之间，何以安身立命？
　　这个问题，除了被提出来给到苍山学堂的创办者陈阵本人，更重要的是他建在苍山洱海间的学园中，那些十多个即将来此接受“体制外教育”的孩子们，他们的未来将如何？
　　在人人都痛恨体制教育的今日中国，有很多向往英国夏山学校和美国瑟谷学校的家长，可毕竟只是向往的多，真的敢拿自家孩子实践的少。但是，陈阵依然选择了在云南大理洱源的苍山上，建起一座望得见洱海的学堂。苍山学堂的教育理念效仿英国夏山学校，提倡让孩子回归自然，有完美幸福的童年。在这个半山桃溪谷山庄的院落里，设着教室、办公室、图书馆、宿舍、餐厅等麻雀虽小肝胆俱全的学校设施。学堂的主体建筑边，有森林和瀑布、有小溪和小动物……全然一片自然风光。这里的课程没有学科分类，没有固定的课时安排，甚至所有的教师并非通常意义的学校老师，而是“热爱教育的成年人”。陈阵认为，这些热爱教育的成年人比那些有资质的老师更可靠。陈阵说：“孩子如果需要成年人来帮助完成自己的目标，学堂的老师将提供协助，一起探索而不是将自己的经验进行填鸭式灌输。老师的职责除了基础的知识传授，更重要的是引导孩子自己去揭示、质疑、验证。”而他对此深信不疑的是，他认为采取这样的“自然式教育”，最终建构在孩子身体和精神里的将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自我和世界的真相。
　　陈阵的日记里，摘录了许多尼尔所著的《夏山学校》中的章节片段。夏山学校的尼尔执教60年，越到后来越觉得——“不干涉孩子才是最好的学校管理。”陈阵感慨说，这绝对是尼尔经年累月观察和思索得出的真知灼见。
　　那么中国的夏山是否真的能成功呢？陈阵表明自己并不是要全然照搬夏山学校的模式，但极为钦佩夏山模式缔造者尼尔的理念。于是，在这样的思维导向下，我们可以看到的苍山学堂教育计划是一种几乎让家长们瞠目结舌的“自由模式”：学堂将培养孩子自动学习的能力；采用弹性课表与混龄编组，除了基础知识的学习外，更强调情境教育；学生有机会决定自己的学习课程，学习的空间也不限于教室，甚至学生还被允许可以在不妨碍他人学习的前提下自由地在教学过程中走动；学堂的一切规则由孩子们和教职员工一起通过“自治”来制订。
　　而对于学堂请到的教师们，给到他们的最大自由除了教师可以自行从事实验工作，最重要的是自行负责教学，自行选择课程与教材。
　　这个教育桃花源的实验者，坚信在这里会有真正的自由，而且会形成真正的自律。
　　我问陈阵，为何可以如此肯定这样的“自然式放养”不会让孩子们放任自流前景堪优？颇有些固执的陈阵回答：“我是土家族的孩子，小时候生活在湖北宜昌的山村中。父母当时很忙无暇顾及我们这些孩子，所以我的童年在山村中得以自由地度过，非常地快乐。我想比起很多人来说，我的童年生活质量要高得多。而且那段自由的日子完全没有给我日后的处世或工作带来任何障碍，我在北京的工作和生活可以完全达到中产阶级水平，只不过最终还是选择回到了自己渴望的理想模式。”
　　可是，倘若在苍山学堂的孩子们日后还是选择在城市中生活，而这种自然式教育培养的人万一不适合城市的生存怎么办？
　　陈阵坚持认为，他提倡的教育模式与“入世”的城市生活没有任何冲突：“你提到的这个问题的核心，无非是苍山学堂这种教育是非体制内的，那么孩子们如果从自然模式的体制外再重返体制内时，考试会比较麻烦一点而已。除了这个，没有其他任何问题。所有愿意把孩子送到我的学堂学习的家长们，肯定首先接受美国夏山学校的教育理念，不然不可能来。而且我要强调的是，在这里，自然教育和提倡自由不代表不学习基础知识。依然是要学习和念书的，而不是完全的自由玩耍。而且这种相对自由的模式反倒更有利于孩子们培养自律。何必过于操心孩子们之后的路会怎样？你让他13岁之前尽可能地充实快乐，童年没有缺憾的孩子今后一定会有能力选择自己的路。”“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我自己孩子的实例。之前住在北京时，我住的楼里有很多外国小孩子，他们念的都是各种国际学校，我的孩子每天回家面临着如山堆积的作业时，那些院子里的外国小孩来邀请我儿子出去玩时他都会很难过，因为我们即使让他下楼他也知道一会还有太多太多作业要做。这种负担加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上其实是相当残酷的，我们家18楼，有一次儿子做着做着作业忽然跟他妈妈半开玩笑地说他想从窗子跳下去，那时候他才8岁，我和妻子被吓了一大跳，也意识到他这样不快乐的生活该结束了。从那之后，我一直在积极地研究各种可能的理想教育模式。”
　　2009年就开始在全国各个小城镇选择办学地点的陈阵，两年的全国各地考察后最终选定了大理苍山。他结束了自己在北京的公司生意，出租了东三环的高级公寓，举家搬迁来到苍山半山——这个他认为可以实现下半生理想栖居之地。“现在，科学老师还没找好，其他基本都已经没有问题了。大理这边有很多高人，古城里就汇集了来自全世界的艺术家，音乐人，作家和各种形态的文艺青年。我会请到其中那些热爱教育的人来我的学堂做教师。”
　　只是，在无限的理想背后，这种体制之外的办学面临着困难。政府的办学条款要求至少有300个学生，6个班级，这些硬条款决定了学堂很难达标。而如果这个硬指标达标，可以授予学校资质了，接下来教学内容又得符合教育大纲，这就意味着又差不多得按照体制教育来执行。这就是陈阵的苍山学堂面临的两难境地，不办资质不合法，一旦办好资质就又担心会回到体制教育的那个套路。
　　正在招生中的陈阵小算了一笔账：“苍山学堂的学费暂定为——走读每年4万，住校5万。而学堂主要开支，按年预估的话房租16万，5-6名教师工资24万，生活费10万，其他费用约5万。”而苍山学堂的目前招生名额在15个之内，招生对象则锁定在6到12岁的孩子。
　　苍山学堂的校长陈阵说：“让他们在13岁之前，无忧无虑地在山林间拥有自由的童年。”

来源:经济观察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