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丧葬
在连绵不绝的九连山脉下,有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相传,正德十二年五月,王阳明在追剿大匪首池仲容的途中,因避大雨,在这个小山村休整了一会。在雨雾中他看见自己站立的右侧大山中,有五座小山如人的五个手指样参天而起,颇为奇观。他灵念一闪“孙猴子终逃不了如来的五手指也,池贼终会灭于此地。”果然,在正德十三年的除夕之夜,王阳明在五指山下捕获了池仲容。而王阳明临终前也一直对那五指山念念不忘,认为那里是风水宝地,于是他交代他的家人和手下“死后一定要把他葬在五指山下。”在王阳明去世后,他的部下和家人又千里迢迢的把他和陪葬的许多金银珠宝葬在五指山下。因为担心被池的手下掘墓,因此,在他的墓前也并没有留下一块供后人瞻仰的墓碑。这个传说一代代的流传着,久而久之,人们就把五指山下那个小山村叫做“陵村”(因为是王阳明陵墓所在的地方)。后人又在陵字前面加了个“上”字,于是那个小山村就有了它的名字———上陵村。
一九五九年初夏的一个早晨。一团团白茫茫的雾气,从满山遍野的庄稼里升腾起来,漫空飘散着。缥缈的烟雾动荡不定,忽儿蹿上这条山沟,忽而又从那条山沟飞奔下来。整个上陵村被烟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几个山顶,就如大海中的孤岛。太阳也许早已露出了头,只是在雾的背后喘不过气来 。阳光折射在白雾中映射出一道道血色般的光芒。本应该是忙碌的早晨,今天却显得异常寂静。村里的大队长日田把催出工用的铜锣“梆梆”的敲了老长一段时间,也不见一个村民到村口的大围坪集合,出工。
“日他娘的,都死光光了,什么时辰了,都不用做事,都不用吃饭了。狗敏,去村里头看看昨回事?”大队长日田对站在自己身旁的狗敏说。
日田原名张海田,是乡里直接委派到村里的生产队的大队长。因为一开口说话前面都要加个“日”字,所以大家背里头都叫他“日田”。其实日田是本村人,当了三年兵,五九年复员后本来是可以分配到乡里机关坐办公室的。但日田说“他当兵三年都是在部队里种菜,为发挥自己所长,还是到农民大众去比较合适。”乡长也顺从了他的意见,就把他分到乡里最穷的上陵村。狗敏原名叫张培敏,二十二岁,是村里的会计,也是村里地主张南山唯一的儿子,上过几年学,而村里也确实找不到一个能写会算的人,只能让他“戴罪管账”。但每逢村里开批斗会的时候,狗敏也就不是村里的会计而是和他父亲一样跪在台上,戴着长纸帽的“五类分子”了。
“队长哥,观英的老公炳南哥要咽气了,大家都在她家围看着。”狗敏气喘喘的跑回来报告说。狗敏为了套近乎,管村里男的都叫哥。
“日,观英?是一小队的队长观英吗?”
“是,是一小队的队长观英。他老公犯肝炎几年了,吃了很多草药一直都不见好。村长上月出差县城的时,还帮带回来一大包药,怎么这么快就......,他家人正在等他咽最后一口气呢!”狗敏怕漏过什么似的,详细的向大队长汇报着。
“日,那我们去看看吧!”日田好像是自言自语的说。
他俩刚走到半道,就听到“哇”的一声大哭,穿过了那浓雾,钻进了日田和狗敏的耳朵。他俩也蒙的一愣,停住了脚步。
“该是炳南哥走了吧!”狗敏也像在自言自语的说。
“日,应该是吧,那我就先不上他家了,狗敏你去他家看看,慰问他们家属一下,叫他们别太伤心了,是人都有哪一天。日,还有你告诉一队长的大儿子,那个,是叫耀南吧?你就说‘我说的,出丧那些要用的什么粮啊,糖啊,如果不够就叫他到村里先支借着。’一队长可能现在还没换过劲来,理不了这些,你就跟她大儿子耀南说吧!出殡的日子我会再来。日。”大队长给狗敏留下个“日”后就甩身回队部了。
(题外话:写的有点辛苦,我是79年的,可以说,对八十年代的前的历史是一片空白。2年前就准备写一篇农村题材的小说了,所以我总是喜欢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聊天,问他们一些以前“公社化”“大食堂”“黄肿丸”“大跃进”......的一些陈年老事。但所知道还是有限的,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和帮助)